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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色弱不治而愈15

一直到第二天,我昏昏沉沉从床上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想做个实验,看看到底会发生什么。

昨天被剃须刀割破的地方还隐隐作痛,很好,说明痛觉神经没有问题。接下来要测试下身体会不会流血,那就不得不再弄一个伤口。

“这个想法原本是多么可笑,如果讲出来一定会被看作神经病,但事关重大,我只能这么干。”我在录音笔里说道。

这次我打算换个地方试试——手指。

人体的血管包括动脉、静脉和毛细血管,总长度达到惊人的9.6万公里,而地球周长不过4万公里。血液在这些管道里周而复始的循环,运送着人体必需的氧气和营养物质。在人体的各组织中,头皮是毛细血管最丰富的地方,但在那里弄个伤口不容易看见,于是我决定割破手指。

我从抽屉拿出一把裁纸刀,刀口用酒精消过毒,心里居然有点害怕。

桌子上已经准备好了创可贴,我没打算弄一个多大的伤口,能出血就足矣。尽管如此,手心还是微微出了汗,我拿刀锋在左手食指的皮肤上比划了几下,迟迟没下去手。

“这也太磨磨唧唧了”,我想起来给自己打气,“不过一个小伤口而已。”结果无非两种:如果出了血,皆大欢喜;如果没出血——不可能吧?

我吐了一口气,稍用力划了下去。

一个清晰的切口出现在手指上,长度大约有一厘米,有点弧度,伤口周围的皮肤因为被重重压下,迟迟没有恢复原状。我感到了疼痛,按照常识,这个切口深度足以流血了。

但等了几秒钟,我什么也没看到。

心里开始狂跳。

我有点不甘心,把刀放在一旁,然后用手挤压着伤口,试图从里面挤出一点血来。然而不仅没有血,连伤口常见的红淤都没有。我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迟迟说不出话来。

我学习过一些与此相关的皮毛医学知识,人体除了角膜、毛发和指甲等之外,血管遍布各处。出血即是血管破裂所致。而之所以会止血,是由凝血因子和血小板黏连在一起堵塞血管的破裂处,这也就是凝血的过程。

如果凝血功能比较强,那么止血的过程就很快,这在医学上并不是稀奇事。不过事情过犹不及,如果出现高凝状态,那也是件麻烦事。

而凝血功能缺失,就会导致一种比较少见的疾病——血友病。这是一种遗传性凝血功能异常的出血性疾病,根由在于某种凝血因子的基因发生突变,使得体内缺乏该凝血因子,从而导致凝血功能异常,终身容易出血。一旦得了这种病,连常规的肌肉注射和外伤都要尽量避免,十分危险苦闷。

我了解过家族病史,并没有人得过这种病。自己的易出血体制,也和它没有关系。但同样,我的凝血功能也就是正常水平,从没查出过有多么强悍,否则以前流血的情况便无法解释。说白了,自己就是个正常人,在血液方面没有任何异常之处,但仍出现了现在奇怪的状况。

见鬼了吗?

就算是电影里那个活了一万多岁的穴居人,他具有堪称特异功能的伤口自愈能力,那也逃不出受伤流血的生物规律。依我现在的情形,要比他令人困惑多了。

过了好一会我才定了定神,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只是自己并不知道。我不知道该找谁透露这个让人抓狂的秘密,如果大拿还在,他一定不会介意听听。父母?林菀?朋友?他们会相信我说的东西吗,还是会认为纯属一场恶作剧,是我拿他们寻开心。就在这时,锅盖从床底下钻了出来,慢悠悠的在房间里踱步。我看它注意到了我,朝这边走近几步,然后马上停下。只见它半蹲着身子,眼睛睁得很大,似乎带着某些恐惧望着我。我作势要抚摸它,不料它飞快地跳开了。这一幕似曾相识。我心里幽幽地想,如今连一只猫都拿我当怪物了。

就在一切没有头绪时,我的手指又传来一阵痛感,低头扫一眼,惊喜地看到伤口处出了血,血液呈深红色,像一个圆圆的脓包。我赶紧用另一根手指蹭了蹭,没错,是血。一阵喜悦感潮水般袭来,两个眼眶不觉都湿了,这个小小的血包弥足珍贵,它足可以证明我不是个异类。我没有去拿桌上的创可贴,这个时候最不重要的就是这东西,得尽可能的和那点血多待片刻。

“不是不流血,只是出血慢而已”,我安慰自己。

尽管如此,一切仍隐隐不正常,我不确定是否要去医院看看。医院里人多嘴杂,万一出点状况怕是难以收拾。或许最稳妥的处理办法,就是静观其变。至少除了这点状况,并没感到其他的不适,我宁愿相信是最近的过度劳累让身体产生异常。这算不算自欺欺人?也许吧。

想到这里我把刚弄凌乱的桌子收拾了下,伤口后来出的那点血变得黑红,我把裁纸刀收起来,走到卫生间洗了把脸,手指上的血迹被洗去一些——我突然觉得它没那么重要了,于是干脆把手洗的干干净净。抬起头来,洗手台上方挂着的镜子中,是一张似醒非醒的脸,眼神看上去空空洞洞,面目没有表情。我不能再耽搁了,因为今天还有另一件重要的事情去做。林菀几天前告诉我,她请了假期要回摩洛哥探亲,我们约好了今天中午送她去机场。

其实林菀始终对上次的车祸心有余悸,她担心我的安危,也相信我关于那场事故的所有回忆。我告诉了她警察对我问询的事,她说警察和我之间的分歧并不重要,从事故中真正走出来才最重要。她陪我去过大拿的公墓,亲手在那里献上一束鲜花,陪着我坐在那里久久沉默不语。到后来我的康复,她几乎把全部空闲时间都放在照顾我身上,我那间小小的公寓,成了世界上最美好的地方。

她并不知道最近发生在我身上的事,还笑着说,腿骨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康复好,简直是个医学奇迹。她叮嘱我一定要健健康康,等她回来。我还没勇气让她再见识其他“奇迹”,骨折康复和它们比起来,可能不值一提。我坐在出租车上,轻轻搂着她,车子在第二机场高速上疾驰,风从窗户吹进来,感觉十分惬意。我附和着她,两个人说说说笑,要她不要忘记打电话、发照片,最重要的是代我向她久居摩洛哥的父亲问好。听到这时林菀有点害羞,嘴里喃喃说道,“我才不管呢!”

飞机即将准点起飞,我目送她慢慢走进登机口,然后用力挥手再见。刚才在路上时,还一直担心她注意到左手食指上的刀口,虽然我早早想好了说辞,但骗人的滋味并不好受。所幸林菀的注意力都在别的地方,现在看着她飞走,心里顿时松弛下来。

我找到机场的抽烟区,慢慢吸了一根烟,一个陌生男人手里夹着烟朝我抬抬手,我也起手回应了下他,算是完成一个简单而略显尴尬的社交。我让自己笼罩在烟雾里,过了一会儿,心里清清楚楚听到一个声音:去吧,揭开秘密,找到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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