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烟,战火,血野,废墟。
兕握紧手中的EMP步枪,金属外壳上布满细密的汗珠,后背紧贴着残破的混凝土墙,耳边传来致变体凌乱的脚步声。稍微偏头探出目光,那些银白色的致变体在月光下泛着猩红的电光,光学镜头不断扫描着这片废墟。
“十点钟方向,三个。”耳机里传来羽人刻意压低的声音。
兕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和浓重机油的气息,他侧头看向另一侧的狍鸮,后者正半蹲在一堆钢筋后面,手中数据终端闪烁着微弱的蓝光。
“鸰鹞已退至苍渊号附近,正在休整。”狍鸮的声音依然冷静:“还有相当一部分公民没有登上苍渊号。”
“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羽人的声音带着一丝焦躁:“兕,你的EMP手雷还剩多少?”兕摸了摸腰间的战术腰带:“两颗,范围不够。”
致变体群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光学镜头发出刺目红光在废墟间扫视。兕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扳机。
“嘀——”
狍鸮的数据终端突然发出一声轻响——
“它们发现我们了!”羽人低吼一声,几乎在同一瞬间离三人最近的三台致变体同时转向他们的藏身处,兕清楚的看到他们胸前的核心开始充能发出猩红的光芒——
“就是现在!”兕猛然跃出掩体将EMP手雷掷向最近的致变体,银白色的球体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在致变体头顶轰然炸开,刺眼的电磁脉冲瞬间爆发,最近的致变体动作一滞,光学镜头闪烁了几下渐渐熄灭,但另外两台只是稍微停顿,继续向三人逼来。
“该死!”兕喝骂一声翻滚着躲到另一处掩体后,等离子束擦着他的肩膀飞过,灼热温度令他倒吸一口冷气。只见羽人从高处跃下拔出长刀,一只致变体头部应声而落,但身体仍在移动,机械臂猛然挥向羽人——
“小心!”兕举枪射击,EMP脉冲弹让致变体的动作再次停滞,羽人趁机一个后空翻落在狍鸮后方,在致变体停顿的刹那间狍鸮迎面挥击,第三具致变体终在狍鸮的全力横扫下碎裂开来——
“群潮来了!”狍鸮还未来得及喘息,听羽人的声音骤然响起,随即本能举盾试图迎敌——
“不!撤!和鸰鹞汇合!”羽人一把扯住狍鸮握着战锤的右手,三人同时转身向着海边方向奔去,可突进半路,另一群致变体惊现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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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所谓的末日,也不过如此。”
烛阴半倚在一片破败残垣之间,用布满血渍的脸挤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身上原本熠熠生辉的军装被烧灼大半,露出的半边臂膀泛起光泽。
血液与汗水交融而成的光泽。
左右两侧,是同样精疲力竭的九凤与相柳。两人并没有接烛阴的话,因为就在刚才,除了鸰鹞,人类反抗军仅剩的驺吾小队也在致变体群潮的轮番进攻下失去联系。
以人类的血肉之躯,来对抗失控的钢铁机械,在此情况下失去联系意味着什么,在场三人比谁都明白。
“还能有什么比这更坏的消息。”
九凤直起身,望向身后两公里处,苍渊号军舰下已渐渐失控的人群,再望向身前那一片闪着猩红电光的致变体群,沉默不语。
“伙计们,打起精神,现在我们可是人类最后的一道防线,这最后一批公民能不能安全撤退,可就看我们的了。”背靠断壁坐在地上的相柳,用双手握住的两把改良版格洛克17半自动手枪支起身子:
“羽人他们,为我们把战线向前推进了这么多,咱们,可不能让他们的牺牲白白浪费。”
“吱——”
相柳话音刚落,三人左侧十米处的断巷中冲出一排致变体猛扑而来,相柳见此爆发出最后的势能一个前滚翻突进挡在九凤与烛阴身前朝致变体群疯狂射击,五秒之内即清空双枪弹匣。而在相柳毫无保留的全力进攻下此方致变体群也如辙乱旗靡般土崩瓦解,可尽管如此,另一群致变体依然从前方冲袭而上——
“交给我!”
烛阴在看见这另一群致变体现身的时候就注意到这些致变体都属于近战型,这正是自己想要的——面对首当其冲的致变体的挥击,烛阴曲臂挡下后向前一步以右手擒住第二具致变体的机械臂下压左手顺势拔出剑刃反刺,随后低头下潜以致变体身躯为盾向前猛推成功辟开一片空地——
“啸——”一道寒光闪过,烛阴扔出手中短剑拔出腰间长横刀以一招大范围横切斩出,眼前一圈致变体瞬时齐齐拦腰而折——紧接,烛阴以刀撑地一记凌空翻身半空出刀再次将一具欺身上前的致变体一分为二:
“嗯?”
烛阴落地后视线越过还在朝自己涌来的致变体群猛然注意到右前方的瓦砾间似乎有一只手在微微抽动——“是兕!”——架刀格挡住眼前致变体的进攻后旋刀一圈傲然陷于包围中,停顿一秒,一记右横斩起手在半空中调转刀身方向反手握住长刀——反手下劈,反手横切,左右反撩,转身横劈——每一次反手挥刀间,刀刃均带起赫赫风雷尽情收割着致变体群。解决完此群致变体后,烛阴带着相柳与九凤来到兕的身前。
“他还有呼吸!”九凤惊喜的喊道:“我们快把他运上苍渊号!”
“那他,就交给你了。”相柳点头,随后上前拉开九凤身上的战术背心,取出最后两枚引爆弹。
三人都没有再说一句话,直到那把尽情闪耀着人类最后希望光芒的长刀淹没在渤海湾无尽弥漫的猩红电光间,那朵承载着人类最后火种的烟花在苍渊号军舰下尽情绽放。当眼前的光芒渐渐暗淡,另一缕白光照耀在仅存的两名战士肩头,九凤扶起兕迎向前方,轻声吟唱:
钢铁的骨骼在黄昏中燃烧
我的胸腔里
一颗机械心脏
正把锈蚀的黎明
带向荒芜的远方
沙砾在关节处堆积
风蚀的盔甲下
记忆的碎片
如萤火般闪烁
我记得
在某个被遗忘的春日
蝴蝶曾停驻在我的枪管之上
废墟深处
电子烟穿透永恒的暮色
锁定最后的伙伴
当扳机扣响
寂静吞没所有文明的回音
在钢铁的坟场
蝴蝶破茧而出
翅膀上
沾满未来的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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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歌声渐息,幕布也缓缓降落,台下座无虚席却寂然无声,观众们依然浸在“相柳”与“烛阴”带来的沉痛氛围中久久无法释怀,直到坐于观众席首排的九凤与兕带头,第二排的计蒙与雁凛响应,掌声才渐渐兴起,逐渐蔓延在帛曳大剧院的每一寸空气中经久不散。
幕布再次上升,只见“九凤”,“相柳”,“烛阴”,“兕”四人傲然立于大片废墟间,虽然剧情比较沉重,但四人还是抑制不住嘴角的笑意,这意味着他们,瑞拜芙学院首批军事研究生的毕业典礼取得了圆满成功——
“九凤”是三青鸟,“相柳”是建木,“烛阴”是鹿蜀,而“兕”,则是婴勺,四人踏前一步,齐声再次吟唱瑞拜芙战歌:
潮水漫过堤岸
齿轮咬碎最后一座钟楼
握紧伙伴留下的刀刃
掌心
还残留着他锈迹斑斑的体温
在废墟之上
我们用最后的篝火烤炙冻僵的黎明
当第一缕阳光刺破铁幕
我听见大地深处
传来种子破土的声音
我们终将重建
不是用钢铁
而是用记忆中的温度
和永不熄灭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