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钰话音落下，老臣们都骚动起来。
他天生智弱，是童言无忌，说出的话却无法让人忽视。
楚心眸光闪动，强行压住唇角想要翘起的弧度，露出一副不愿相信的神情：“怎么可能……她是我的亲生母亲，怎会偏帮外人？何况这件事里，我才是受害者，太师险些就……”
话语间，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三姐姐别难过。”
唐钰忙挽着她胳膊晃，将桌上糕点全部揽过来：“不哭不哭，三姐姐吃糕点，吃吃糕点就不难过了。”
“唉！”
楚心重重一叹，扭过头去继续“伤心”：“她怎么总是不理解我呢？”
老臣们纷纷叹气，愈发心疼楚心了。
知晓楚心真面目的姚慕青：“……”
他默默喝酒，勉励控制着表情。
虽然楚心演得很夸张，但不得不说，她应该要感谢唐钰，捅出了太后装病的事情。
否则明天真作妖，还要被骂不孝。
心中想着，听楚心正声情并茂地讲着母女情深，他实在有些听不下去。
正准备离开，忽然听楚心唤了句：“姚爱卿，别忙走，你过来。”
姚慕青：“……”
他垂眸上前去：“陛下有什么吩咐。”
“烤野猪应该要好了，坐下来一起吃吃吧。”
楚心脸上还挂着伤心的神情，说出的话却格外让人莫名其妙。
紧跟着，就听她道：“母后既然吃不到，就大家一起吃吧，不要辜负了钰儿。”
姚慕青实在绷不住，抬眸看向楚心，眼里的控诉缓缓溢出。
您演就演，不要来这么臣呀！
楚心当没看见，将他给按在了就近的地方。
烤野猪很快便端了上来，楚心吃着吃着也就不难过了。
她将唐钰给哄走，拿帕子擦擦嘴后，忽然开口：“姚卿，从现在开始，不要离开孤的视线。”
姚慕青：“……？”
他嘴巴里塞得鼓鼓囊囊，眼眸里满是疑惑。
“有人要杀你。”楚心淡淡道，“太师不会善罢甘休，现在没人能保护你。”
只有她亲自保护着姚慕青了。
姚慕青默了一下，道：“其实可以让霍思为回来，回香珠的事情已经过去，他们可以回来了。”
“不成。”楚心毫不犹豫拒绝，“你觉得此事过去了，太师却未必这样觉得。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松懈，否则真被咬一口，哭都没处哭。”
姚慕青心里本能地抗拒：“白日里倒还好，晚上……”
“晚上孤去陪你。”楚心没什么波澜道，“你多准备好一套枕被。”
姚慕青：他就知道！
“陛下……”他艰涩开口，企图和楚心讲道理，“男女授受不亲，您这样……”
“怎么，怕以后娶不成老婆？”楚心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不让人知道就是了，实在不成，以后孤给你指一个，宁月公主怎么样？这可是孤的宝贝。”
姚慕青：“……算了，没事，都听您的。”
他咬着筷子，内心一派复杂。
这若史书流传到后世，会不会觉得他真和女帝有一腿？
姚慕青不敢多想，只盼着尽快将最后三日给熬过去。
当晚，楚心就住进了他的帐篷。
三更半夜，她悄然潜进来，两人深夜相会。
楚心眨一下眼，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姚卿，你说我们像不像在偷情？”
“…………”
您快别说了。
姚慕青指着床，僵硬道：“陛下，床褥已经换新了，您请早点歇息吧。”
他自觉地铺了地铺。
楚心绕着地铺晃一圈，俯身扯着两角，向角落拖去。
“陛下……？”
“放在这里怎么成。”
楚心道：“还是藏得隐蔽点的好。”
她拖到了满意的位置，一片黑漆漆的死角。
随后就坐下来，对姚慕青摆摆手道：“去睡吧，若有什么动静，孤会应付，不会让你涉险。”
姚慕青愣愣看着她，半晌回过神，慌道：“您睡这？这怎么可以！我们君臣有别……”
“既然知道是君臣——”楚心缓慢打断他，“就听孤的话，去睡吧。你若真死了，孤会很苦恼的。”
话音落下，她直接卷着被子，背对着姚慕青躺下，半点不给他拒绝的机会。
姚慕青喉间卡着话，却连自己都不知道要说什么。
他僵硬地回到床上，躺下来后，目光却不受控制地看向黑暗处。
不得不说，楚心选的位置确实很好。
他根本看不清那边的情况。
即便如此，他也固执地盯着，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最后没挡住沉沉袭来的困意，阖上了沉重的眼皮。
“哒。”
极轻的声音在帐篷窗口处响起。
楚心缓慢睁开眼眸，瞳孔一片清明。
她一动不动，感受着地面处传来的些微动静，是一个人在慢慢靠近床上的人。
来得可真快。
楚心冷笑，抽出匕首翻身而起，从暗处袭向来人。
骤然到来的攻击让对方措不及防，只出于本能抵挡，堪堪挡住了楚心的攻击。
他被迫连退数步，还未站稳，下一攻击便至。
两人在黑暗中交手，很有默契地将动静至最小。
楚心短匕斩去，划开他的衣袖，在他身上留下一道伤痕。
似乎知道了她不好惹，黑衣人不再坚持，干脆利落地逃走。
楚心没有去追。
她将匕首给收起，在房中立片刻，确定对方不会折回，才徐徐转身，看向床上的人。
姚慕青睡相很板正，呼吸清浅绵长，完全没有受这边的影响。
楚心沉默了一下，没有去打扰他，回到自己的地铺去睡觉。
翌日清晨，姚慕青醒来后就看到了地上凝固的血迹。
他脸微微一白，忙看向角落里的楚心：“陛下，您……”
“不是孤的血。”
楚心慢腾腾地爬出来，打着哈欠道：“赶紧收拾了吧，不要让人看见。地铺也给收了。”
“您……真没受伤？”
姚慕青上下打量着她，眼眸里满是忧心。
“怎么，不信？”楚心随意笑笑，“要来亲自检查检查吗？”
“轰”一下，姚慕青脸庞便红透。
楚心啧啧两声：“既然不敢来查，你还问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