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内落针可闻，月光都透不进分毫。
黑暗里都是一片寂静。
容宁望着帐顶，想了许久，都没想出一个能给楚心讲的故事。
或许楚心是想要他承认点什么，也或许是给他机会，让他坦白。
但回想过往，都是些难以启齿的事情。
没什么可说的。
闭闭眼，他柔声道：“实在不知要给陛下讲什么，您若有什么想知道的，不妨同臣直言。”
黑夜里，并没有回应他的声音。
楚心不知睡没睡，总之没有再说话。
容宁静静闭着眼，不知不觉间渐渐入睡。
翌日，楚心起床时，他被动静给弄醒，还未起身，便觉口中被塞入一物。
甚至都未睁眼，他便再度沉沉睡去。
楚心垂眸冷淡看着他，将被子给他盖好，便起了身。
齐福领人进来，给楚心梳洗，留意到帘子后躺着的人。
“不必吵醒他。”楚心道，“且让他睡着吧。”
齐福应了一声，没有多想。
叶珑也一向是如此。
今日狩猎正式开始，楚心和百官都需出席。
她在众臣叩拜中向上方走去，路过赵崇时，目光向他瞥了一眼。
赵崇似有所觉，抬眸同她对视一瞬，空气间有火花噼啪作响。
楚心冷嘲地勾一下唇，便走上去，高高落座。
她像是在故意告诉赵崇，这位置现在是她的，而非他赵崇。
赵崇眸光阴鸷一瞬，随同众臣起身。
楚心端坐在上首，看着在风中猎猎作响的旗帜，再扫过意气风发的武将们，唇角不自觉便扯出点笑。
狩猎前，她需讲几句，再亲自拉弓、或是选一人代为射箭，射中彩头，这便算是狩猎正式开始。
可就在她要开口时，几道黑影忽然从各处冲出，口中喊着：“小皇帝，拿命来！”
侍卫当先一步横上前，下一瞬，场内是却弥漫起烟雾，将视线全部给遮蔽。
楚心用衣袖掩住口鼻，眯眼分辨着雾中情况。
就近的侍卫将她给团团围住，牢牢护在他们当中。
雾中传来各种打斗声和喧闹声，场面混乱不堪。
忽然，一道黑影从浓雾中冲出，举着剑凌厉刺来。
侍卫大惊，当即喊道：“来人！陛下遇刺！快来人！”
他尽可能地高呼出声，用声音来让其他人辨认。
各种脚步声传来，蒙面刺客眼一眯，一脚踹翻那侍卫，闯入保护圈中。
只区区这几名侍卫，根本不是眼前这刺客的对手，几下便是都被踹翻在地。
他横剑瞪向楚心，寒剑向楚心扫去。
“陛下！”
侍卫凄厉呼喊，向刺客扑来。
楚心向后避开两步，抬手去挡，可那剑在要落在她身上时，却迟疑了一瞬。
皱皱眉，楚心冷冷地和他对上一瞬视线，毫不犹豫地将手臂向前一送，划伤了自己。
那人咬咬牙，听着雾中的脚步声，掉头出去，大声喊道：“撤！”
浓雾渐渐散去，黑衣人正仓皇逃窜，其中一人似是受了伤，腿脚不便地落在后面。
当即有人喊道：“活抓那个落单的！”
不必这人喊，宋卓君便已经大步上前，踢起一块石子，打在那人膝盖上。
那人应声倒地，他飞身过去，迅速在那人嘴巴里塞入布条，钳制着他的双手上前。
楚心捂着手臂，冷冷看着压上来的人，压抑着怒火道：“在今日这样的场合，竟然也有人敢来刺杀？你们是犯蠢呢，还是太过自信呢？”
“陛下，先处理伤口吧。”一旁老臣惊魂未定，颤颤巍巍地上前，却不忘担心楚心。
楚心看他一眼，缓和语气：“柳大人好生歇息，不必担心孤，孤已经让人去传太医了。”
太医正在此时跑过来，楚心坐着让太医处理伤口，目光冷刺刺地看向那人：“说说吧，你究竟是谁人派来的。”
那人一副视死如归的不屈模样，腰板挺直。
楚心靠在座椅上，向宋卓君递过去一个目光，不疾不徐道：“宋将军，告诉他，军中谁都有何酷刑。”
宋卓君用膝盖压着人，闻言冷声道：“刮骨、挖肉、戳眼，这些都是最轻的，多的是让人生不如死的法子，或许我们这位刺客，很想品尝品尝。”
“我大理寺牢狱内，也有许多刑具。”姚慕青站出来，不紧不慢地补充道，“臣新官上任，还未见识过在这些，若陛下允许，还是将人送给臣吧。”
“姚大人，这人可是我抓的。”宋卓君道，“我们军中兄弟有许久都不曾上战场了，将此人压过去玩玩，倒是也不错，还请您不要和我抢。”
“宋将军，这用刑，还是大理寺更熟练，您不要和我争了吧？”
“姚大人，现在是你要和我争。”
两人一唱一和，从争人，开始争相比起刑罚，每一种说出来，都让在场众人面色痛苦。
那刺客听得大汗淋漓，双眼赤红，终于受不住了，“呜呜”大吼着，不住向楚心磕头。
“你肯说了？”楚心冷冷俯视着他。
刺客不断点头，眼眸里都是恳求的意味。
“宋将军，先将他松开，看看他都说些什么吧。”
“是。”
宋卓君遗憾地摇摇头，不情不愿地将刺客口中布条给扯下来了。
他用一种责备的目光看着刺客，似乎在怪他要坦白，不能让自己对他施行。
刺客什么都不顾了，大声喊道：“是太师！是太师派我们来的！”
“什么？！”
群臣哗然，各种目光都刺向赵崇。
赵崇一脸错愕，大声喊道：“不是我！我根本不知情！”
“我、我有腰牌！”刺客也红着眼喊，“是太师府的牌子！我确实是太师的人，是他要刺杀陛下！”
“住口！”
赵崇气得脸上赤红，怒道：“你究竟是谁派来的，竟然敢来污蔑我！”
“主子，属下不怕死，但属下实在不想生不如死。”刺客红着眼，充满恳求地看着太师，“您可以让人现在杀了属下，看在属下多年为您做事的份上，还请您不要怪罪。”
“你……你……！”
赵崇气急败坏，看着左右不住地喊：“这厮在陷害我，我没做！”
楚心淡淡道：“急什么，没有证据，孤还不至于因此而治你的罪。”
不少老臣都着急，刚想要劝楚心，就听那一直诊治的太医道：“陛下，您中毒了，剂量虽然很轻，不至于要命，却能让你虚弱很久。若接下来饮食不当，还可以陷入痴呆当中。”
“这毒药当中有一物，是太师府中才有的名贵药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