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心仔细将信看过,便将其压在折子下。
她点点头道:“等狩猎结束,孤会去见她的,姚卿还有其他事情吗?”
姚慕青迟疑一下,摇了摇头去:“没有了,您好好休息吧,过几日东山狩猎,一定不会轻松的。”
不必他提醒,楚心也明白。
何况方才容宁已经过来提醒过了。
想到这里,她道:“好好保重自己,可能有人要杀你,尤其是在狩猎期间。”
她身边亲信,现在也只有姚慕青,若太师真想杀她身边什么人,除姚慕青不会是别人。
当然,容宁要杀的,可能是另有其人。
但目前除姚慕青外,她并没有其他需要保护的人。
虽然这样说很残酷,但她没有那样的余力,现在能保全自己人便已经很不错了。
姚慕青愣一下,后知后觉:“臣明白了,臣会保护好自己的,不过——”
他抬眸看向楚心,目光灼灼:“您若是能确定这件事的真实可靠,或许我们可以来一个将计就计……”
……
数日后,秋高气爽,楚心携百官浩浩荡荡出行,前往东山狩猎场。
羽威营护驾左右,宋卓君佩着刀,骑马跟在楚心马车旁,寸步不离地守护。
赵崇撩起车帘望向远处,不禁眯眯眼:“羽威营何时同她关系那般好了?”
随在旁的林辉忙道:“听说是宋国公的吩咐,此前陛下去宋府,曾给宋夫人诊断,称其只有三个月的寿命。估计是想要和陛下搞好关系,方便日后诊治吧。”
赵崇冷哼一声:“那黄毛丫头懂什么医术,宋长峰连这都信。”
他无趣地放下车帘,并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浩浩荡荡的队伍到达东山,营帐是早便扎好的,内里自有人来引着他们去各处。
楚心前往帐中休息,这第一日是不需要进林中狩猎的,众人都是各自行动,熟悉一下周围环境。
她没兴趣出门去走动,只在帐内静静等待。
大约半时辰后,齐福领着一个宫女和一个太监入内。
“陛下,您要的人,奴才已经帮您送到了。”
楚心视线在二人身上逡巡一眼,看向那小宫女:“这位便是霍家小姐,霍思思?”
“承蒙陛下搭救,我正是霍思思。”
少女眉目坚定刚毅,抱拳行礼时颇有英姿飒爽的气质,看她举止,便知道是武将后人。
楚心含笑颔首,看向霍思为:“霍公子,孤也算守诺,令你二人离开了掖庭,你是否也该兑现承诺,成为孤的近侍,好好保护孤?”
“全凭陛下吩咐。”霍思为道,“我和思思,愿为陛下赴汤蹈火。”
“倒也没有那般严重。”楚心道,“但眼下,孤确实有一件事需要交给你们来做,也只有你们能做。”
“陛下请说。”
楚心递给两人面具,又将一块玉佩给霍思为:“戴上面具,再拿上这玉佩,你们入夜后去寻姚慕青,他自会向你们讲明细节。”
“记住,不要被任何人发现,尤其是太师……还有兰君。”
“是。”
他们二人自行去活动了。
至于隐匿在何处,楚心不知道。
就看他们今晚会不会去寻姚慕青了。
伸伸懒腰,楚心懒洋洋道:“孤先睡一觉,齐福,守在帐前,不许任何人打扰。”
齐福应了一声,乖乖去守门。
楚心舒舒服服地歇了一个午觉,起来时已经是暮色四合时分。
齐福进来时,她看到帐外瑰丽霞色,不禁道:“这山野间的景色,比皇宫里头一成不变的景致好看多了。”
“可不是,风也很舒爽呢。”齐福笑着道,“您要出门走动走动吗,待回来时,应当便能用晚饭了。”
“去走走。”
难得过来,她也不能只将自己给锁在帐篷内。
徐徐在霞色中踱着,她望见不远处有公子和士兵们在射箭玩耍,不禁向那里走去。
近了才听清,他们所谓的笑闹声,都是各种嘲笑和奚落。
而被嘲笑的对象,则是叶珑。
叶珑脸庞通红,握着弓站在人群里,小声道:“正因为我不会,我才想要在这里练一练,没有人是从一开始就会的。”
“你不就是一男宠吗,学这做什么?”
“还是一个罪奴呢,最下贱的东西,现在也只能以色侍人罢了,你凭什么敢和我们一起站在这里?”
“学?你配学吗?你是在羞辱士兵,还是在羞辱我们这些世家子弟?”
“赶紧滚,别逼我说难听的话。”
叶珑无措地站在原地,眼眸发红,蓄着泪光。
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不光彩,但平日在皇宫里,有楚心庇护,并不会有人敢对他做什么、说什么。
因此他从不知道,原来外面人这样厌恶他。
他捏着弓,挤出讨好的笑:“我、我这就走,你们别生气,我……”
“这靶场是何时规定,孤的选侍不能入内的?”
一道清冷嗓音忽然插入,让各种笑声都渐渐止住。
他们看见楚心,有忌惮,但更多的却是不屑。
“陛下,靶场位置有限,即便是要练习,也应当有优先吧。”有人道,“叶选侍又不需要拉弓射箭,何必来占位置?”
楚心微微侧眸,齐福当即小声道:“兵部侍郎家的公子,岑玉松,同太师关系很好。”
“孤当是谁,原来是岑公子。”楚心不紧不慢地说着,“依你之言,倒确实是有几分道理……”
岑玉松轻哼一声,叶珑面色略有些发白。
便听楚心继续道:“可你凭什么觉得,该赶走的应该是叶选侍,而不是你岑玉松?”
周围响起窃窃私语声,岑玉松一副听错话的表情。
他“哈”一声,傲慢中带出一点火气:“我自幼习武,怎么就比不上一个罪奴!何况他以色侍人,拉什么弓,学什么射御,不过是附庸罢了。”
“谁规定,后妃就不能学射箭?”楚心清冷眸中浮现出一点寒光,“孤若遇到危险,反而是他这般有武艺的后妃更有能,而不是你这种夸夸其谈之辈。”
“那也要他有本事!”岑玉松道,“凭他?陛下若当真指望这种人,怕只会更加危险。”
“那要试试吗?”楚心仰起下颌,冷冷挑衅,“看看你和他,究竟谁更有本事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