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心掀起眼皮看他,笑得漫不经心:“太师如此实势大,不知暗地里究竟藏了多少,他都知道要藏好自己的秘密,难道孤就不知道吗?”
她继续道:“林将军,你既然知道孤不会武功,却要派人来挑衅,是准备做什么?”
林辉一僵,很快就恢复平静:“这是营中规矩,不管您会不会武,都要走这一遭。”
“那你和太师打过吗?”楚心笑吟吟问,“不知他老人家武功如何?还是说……他不必遵守这营中规矩,便能随便进出?”
林辉抿抿唇角,顿觉口干舌燥。
楚心眼眸冷下来,笑意却不减:“林将军不用这么紧张,随便问问而已,即便这规矩是你今日才加的,孤也不怪你。”
不等林辉松下口气,就听楚心悠悠补上一句:“反正都是没用的东西,孤不会和废物计较,浪费时间。”
也不知这话究竟是说营中规矩,还是在说他们。
林辉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一刻钟很快便到,楚心想要的东西都送到了她桌上。
账目很明显就是不对的,她没去理会。
现在这节骨眼,她也没有空闲去整顿军营,暂且记下来,待日后她自然一一清算。
她将重点放在营中事务上,仔仔细细询问过后,便淡声道:“就这么一点破事,值得你们连秋猎都不去?”
几人面面相觑,只将目光望向林辉。
林辉道:“事务繁杂,千头万绪,我们……”
“是吗,忙不过来?”楚心打断他的话,冷嘲道,“既然如此,孤会从皇宫里派人过来,保证能在这几日内帮你们理好。”
“如何,废物们?”
几人脸上都相当不好看。
他们当然不是能力差的人,若是能力差,也不会进这太师所倚仗的虎豹营。
被这样说废物,他们也是第一次。
林辉看着他们脸色,就知道不能让楚心扣下这样的帽子。
还待再找借口,就听楚心道:“就这两种选择,孤不听其他废话,也没这空闲。你们若不行,便换人,少因为你们自己能力差,便来耽误孤的大事。”
她冷冷盯着林辉:“孤再问一次,三日里,能处理好吗?”
林辉咬咬牙,盯着身后几人的目光,只好憋闷道:“能。”
在营地里管事的,都是赵崇花大价钱请来的,要么就是同赵崇有些关系的,哪里是他能得罪的。
反正还有其他营地,只要那边能守住,只他一人答应也没用。
“三日后,孤会派人来查。”
楚心扔下这句话,便大步走出营帐。
她一路巡查,在深夜时,到了最后一处营地,也就是羽威营。
羽威营和虎豹营,是大渝境内其名的兵营,区别便是,一个受太师掌控,另一个,却只服宋家,哪怕现在宋国公已经赋闲在家。
楚心踏入营地,看到兵营内秩序井然,正想着要如何处理此处的事情时,便见守营将军宋卓君迎上前来,态度格外恭敬。
“见过陛下,末将已经恭候多时了,您所需一切册目,末将皆已备在营内,只等您来查检。”
……这么配合?
楚心相当意外。
她今日巡查了五大营,各有各的刁钻,让她整日都很烦躁。
骤然受到她本应得的待遇,她反倒是不适应。
挑一下眉后,她便随宋卓君进入帐内,打算看看这一位是真的配合,还是在玩什么新鲜的手段。
结果,在看到案上摆着的册目后,楚心就更沉默了。
甚至连假账都没有,都是真真实实的记录,格外详尽。
宋卓君主动道:“陛下不必担心羽威营,我们并未联名上奏过,对于秋狩,兄弟们都是很想参加的。”
楚心抬眼看他。
因宋长峰的事情,她始终对宋家有芥蒂,连带着对羽威营也有些防备。
尤其眼前这位宋卓君。
他姓宋,便已经说明立刻身份和立场。
虽然和宋长峰没什么血缘关系,但他自幼便跟着宋长峰,是宋长峰买回去的奴仆,后一步步被培养至此。
可以说,宋长峰是他的主,也是他的恩人。
楚心微微叹口气,道:“既然羽威营有想法,那此次秋猎,便由你们来做孤的护卫,负责东山护卫事宜。”
“是,末将听命。”
宋卓君忠心宋长峰不假,但他既然表态,楚心也不会故意冷落。
她站起身来,对宋卓君道:“你们且准备着吧,孤先回宫了,明日早朝应当会有旨意传下。”
“末将送您。”
宋卓君恭恭敬敬地随侍在楚心身侧,一路上,士兵也都是恭敬行礼,无一懈怠。
楚心默不作声,在要走出营地时,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打斗声。
放眼看去,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清,只隐约看见一群身影。
皱皱眉,楚心折步向那边走去。
宋卓君默默跟随,没有出声阻拦,也没有什么解释。
到近前时,更没有喝止,一切都只交给了楚心来决定。
“住手!”
看清他们是在围殴一人,楚心呵斥了一声:“宋家军所管理的羽威营,竟也有欺压霸凌的事情,宋将军,你是不是该解释一下?”
宋卓君抱拳行礼,道:“陛下可知道,这被打的是什么人?”
“嗯?”
听他这意思,像是知道这被欺负的是谁。
楚心看向那人,身影瘦弱,衣衫褴褛,看不清楚面容,只从他露出的手臂和手看,他应当很年轻。
但他没有穿兵服,一件单衣已经破破烂烂,只能勉强蔽体。
“这是霍家后人。”宋卓君冷淡道,“您应当知道,末将所说的是哪一个霍家。”
楚心当然知道。
霍家通敌卖国之案,是近百年来大渝最大的案子,即便是到现在,只要在街头巷尾谈论起霍家,百姓言语间都满满是恨意。
“他并非是营中士兵。”宋卓君继续道,“只是被贬到此处做苦差役的罪奴。营中兄弟都是曾在战场上走下来的,最痛恨卖国贼。若非他是钦赐到此服役的罪名,我们早将他给杀了。您现在应当知道,他为什么会被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