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心憋着一肚子火回到御书房，将茶端起来正要饮，却蓦然一顿。
顿时恼怒道：“谁泡的茶，提过来！”
齐福忙跪下，惶恐道：“陛、陛下，这茶奴才仔细验过了，没有毒药才是。”
“是没有毒药。”楚心咬牙切齿，“但里面都是巴豆！”
“……啊？”
齐福懵了一下，忙供出：“是、是太后送来的，说是给您安神补身的，奴才虽然觉得不妥，但又不好拒绝，所以……”
楚心凉凉一笑。
真是好啊。
她才在前朝被太师给气，现在又要被自己的老娘给欺负。
冷着脸，她一字一句沁着寒意道：“给她送回去，让她一点点全部灌下去，若是她不肯，便让她好好承担起下药的罪名。”
齐福忙应下，已经看出楚心十分不痛快了。
他端起茶盏来，却还是不忘道：“陛下，此前叶选侍来找过奴才，称是有要事向您禀告。”
楚心皱一下眉，道：“让他来吧。”
她现在心气很不顺，但不至于发泄到叶珑身上，更不至于因此而不见他。
让人重新沏来一盏茶，楚心喝过后，便尽可能地平缓心绪。
不多时，她便看到了走进书房的叶珑。
“你要找孤？”楚心主动问他。
叶珑胡乱点头，神情略有些不对劲。
他多番欲言又止，最后道：“陛下，臣还是从头说起吧，是今晨发生的事情。”
楚心示意他讲，便听他说了今晨和容宁间的谈话。
她脸上神情没什么变化，听过后只淡淡问：“然后呢，纸条上写的什么？”
“不知是何人送来的，只写着……东山狩猎之事，恐怕不行。”
楚心脸色沉一沉，眉眼间一片阴郁。
攥紧手指，她尽可能平静道：“他见你看纸条，是什么反应？”
“没什么反应。”叶珑回想着，“只说什么，这纸条是臣硬要看的，和他没关系。”
楚心轻吸一口气，道：“孤知道了，你退下吧。”
叶珑觑她一眼，见她脸色很差，便将本来想说的话全部给咽下。
他回到清芷轩，见容宁又在院中独自下棋，还是上前去行礼。
行礼后，他正准备离开，便听容宁不紧不慢道：“叶选侍，是去同陛下说今晨之事了？”
“不可以吗？”叶珑回头看他，“兰君不是说，我可自行做决定吗？”
容宁笑笑：“难道你就没想过，我可能是故意让你去传消息的？”
“自然想过。”叶珑道，“但我想陛下没有那般蠢笨，我都能想到的事情，她自然也明白。接下来的事情，陛下自会做决断，我只需将这件事告诉她。”
“到头来，你仍是将难题丢给了陛下，是吗？”容宁含笑看着他，分明是温和的，却透出一股隐隐约约的嘲弄，“正因有你这般的属下，她才会这样艰难。”
叶珑脸色难堪。
容宁却已经不欲同他讲话，垂下眼来，继续下他的棋。
“既然如此……”
叶珑盯住他，略有些恼火：“你为什么要故意让我看见。”
容宁唇角轻弯，没有回答。
叶珑愈发气了，甩袖转身，索性也不和继续他讲话了。
……
午后，楚心便轻车简装出宫。
她知道退朝后，赵崇一定早早传信，但只半日时间，他们纵使再有准备，也很有限。
楚心是奔着抓把柄去的，当然不会给他们做足准备的机会。
在要出宫时，马车却忽然被拦下来。
太后宫中的小禄子在马车外道：“陛下，太后病了，想要见见您，还请您不要推辞道。”
“怎么病的？”楚心懒洋洋问。
“呃，腹泻不止。”
这不是自作自受？
楚心靠在车壁上，嘲弄道：“太医院那么多太医，都不够她看的？孤现在很忙，你回去告诉她，请太后以国事为重，不要任性。”
“陛下，您自登基以来，便很少陪伴太后，是不是……”
“孤是皇帝，自然不能日日陪她，在国家大事面前，亲情都需让一让。若太后连这都不懂，你便让她多看看书，实在是闲，便去抄抄佛经，祭奠父皇。”
小禄子哑口无言，眼睁睁看着马车驶出皇宫。
距离皇宫最近的军营，是南城门外的羽威营，正是宋长峰曾坐镇的军队。
楚心犹豫一下，道：“不去羽威营，先去虎豹营。”
这是太师心腹所在的营地，是太师的倚仗。
她倒是要去会会看，此处究竟如何嚣张。
到达营地不远处，她的马车再度被拦下来，此次拦她的不是别人，是姚慕青。
楚心略有些诧异：“姚卿怎么在这里？”
姚慕青将一个包裹递给她：“臣猜到您会先来此处，便早早等待，想来这东西您用得上。臣是文弱书生，在这种地方实在帮不上什么忙，便不进内添乱了，您一切小心。”
楚心看着他，忽然一笑：“姚卿这次不阻拦了？”
“您是做正事，臣拦什么。”姚慕青笑道，“此前拦您，是您实在太胡来。”
尤其第一次捣毁武器库的事情，楚心幸得人相助，才能如此顺利，否则，她会受伤，或是失败都未必。
姚慕青一直以来规矩惯了，实在承受不起她这么胡闹。
但胡闹归胡闹，他对唐氏的忠心，确实是渐渐转移到了楚心自己身上。
微微一叹，他只道：“您小心为好，若实在不成，这次狩猎我们不去便是了，来年还有机会的，一切都可徐徐图之。”
楚心笑笑：“好，有姚卿这句话，孤会保重自己的。”
她放下车帘，示意车队继续前行。
将包裹打开后，便见里面准备了数只精致的竹筒，格外小巧，可藏在袖中。
倒是很贴心。
姚慕青怔怔看着马车进入军营，从楚心方才话语中回神。
他拍拍脸颊，振作精神。
待明年春闱，他高低要将几人给送进去，好为楚心做事。
虎豹营内早收到太师传信，看到楚心马车，并不觉意外。
林辉将军提着刀坐在不远处，傲慢地看着楚心从马车上下来，甚至都没有要行礼的意思。
他踹一脚身边士兵，命令道：“去，试试我们这位小女帝的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