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雾散去，一切尘埃落定。
彩球稳稳落在蓝方大汉手中，梆子声敲响，宣示着这场赌注落下帷幕。
许多人根本不知发生什么，纷纷提出抗议：
“这算什么，刚才大雾弥漫，谁知有没有人犯规？”
“就是！那彩球是怎么落下的，我们都没看见，这场不算！”
“谁说不算，这场赌注本就是没有规则，我们蓝方有本事能赢，你们叫嚣什么？”
“有本事你们也弄出这样的雾，我们输了保证心服口服。”
“靠！这绝对是有人作弊！”
双方争吵着，撸起袖子便要大打一场。
蓝色丝巾的大汉一脸迷茫，他都不知道这彩球是怎么送到他手中的。
楚心深藏功与名，唤来伙计算账，她要分走属于她的那份。
从一个铜板，赚到五两，再到现在的三百两，短短时间里，两场赌局，她就实现了从穷人到富人的阶级跨越。
真是好地方。
她默默评价着。
不知道舒瑶手中资金够不够，若是不够，隔三差五来这里玩两场，就什么都有了。
姚慕青恍恍惚惚跟着出来，收获了几千两银票。
他至少赢得不糊涂，知道是楚心的手笔。
楚心数着银两，余光瞥见岑钺身影，随口问：“你总共欠多少？”
话音落下，没得到回答。
她终于舍得抬眼，将视线从银两挪到岑钺身上，扬一下眉梢：“你这是什么神情？”
岑钺定定看着她，所有不正经都收敛在黑眸里，前所未有的严肃，仿佛要将楚心看穿般。
场上兵器横飞，彻底爆发。
岑钺终于开口：“你到底是谁？”
楚心饶有兴趣地反问：“你似乎是贩卖情报的？那你觉得，我的身份值多少钱？”
“一千两，换吗？”岑钺问。
“你还有钱？”楚心特意拿出一个铜板晃晃，“大仙，你的家底都在我手里呢。”
“钱这种东西，容易赚得很。”岑钺终于扯开笑容，笑嘻嘻道，“一千两，加你想要的吟风阁情报，你告诉我答案。”
“吟风阁啊……”楚心用铜币轻点下颌，“我好像不需要了，我有……”
一回头，正准备找银面男子，却发现他已经消失踪影，不禁撇撇嘴唇。
“算了，就这样吧。”楚心点点头，“还用我帮你还债吗？”
“不用，但是——”岑钺眨眨眼，狡猾道，“你用我铜币赚的钱，得给我。”
楚心：“……”
她面无表情地将三百两给岑钺。
姚慕青安慰她：“公子，我们赚了几千两，这都是你的。”
楚心敷衍地“嗯”一声，直勾勾地盯着岑钺。
他笑意愈发狡黠：“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尤其我在这里，一举一动都受限制。我们改日在外面约？”
“我没空闲。”楚心清冷脸上没什么表情。
“没关系！”岑钺洒脱道，“我随时随地都有空闲，你何时有空便来寻我，西城有我的算命摊子。”
楚心总觉得自己被坑了。
但仔细想想，除三百两银子，她也没亏什么，便点点头。
“一言为定。”
岑钺抱着三百两银子，潇洒离开，不知又去什么地方赌了。
三楼场地内仍在打着，楚心没兴趣参与，打算去拍卖场看看。
她向伙计询问，后者却道：“今日拍卖场不开，五日后才有一场，您若感兴趣，可届时再来。”
“那真是遗憾。”
楚心摇摇头，五天后却未必有时间。
她同姚慕青走出三楼，随意逛着，边走边道：“这地方能建起来，绝不仅仅是靠一个人的势力。其中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你若真要查，得罪的便不是一个人，而是难以想象的数量。”
姚慕青一愣：“那您的意思是？”
“暂且放着。”楚心淡淡笑着，“若此处当真是太师的地盘，来日将他给扳倒后，此处便由我们来接手。你若有空闲，便多来看看，了解得越深，越方便我们来抢。”
姚慕青垂眸沉吟，半晌没声音。
“……姚卿？”楚心唤他。
两人走在地下四层，随处可见笼中珍奇，供人购买。
里面甚至有活人。
他驻足在一间笼舍前，里面是全身裸露的女人，正瑟瑟发抖地蹲在内，用长发尽可能地遮掩自己，不断呜咽落泪。
姚慕青攥紧手心，道：“公子，我入仕为官，是为匡扶社稷，肃清山河，不是为同流合污，伤害百姓。”
“若只单纯是玩乐场合，我睁只眼闭只眼便也算了，但看着这里的景象，我做不到。这底下还不知有多少这样污糟的场所，我们却要接手过来，继续做这样的营生，我……”
“谁告诉你，我们要继续做这种营生的。”楚心截断他的话，“姚卿，我虽不是大善人，但却也不是坏人。你既然看不惯这样的营生，便更应当接手过来，好好整治。只有你了解这里的运转机构，知道他们是如何买卖的，你才能想办法去断绝。”
“我让你常来常往，可不只是过来玩的。这样的皮肉生意，我也不喜欢。”
姚慕青怔住，郁堵在心里的不快，渐渐散去。
楚心按住他的肩，语重心长道：“姚卿，我现在可只有你，若惹你不快，我便真是孤家寡人了。”
言下之意，她不会做这些让姚慕青不喜欢的事情。
姚慕青心头微微发热，紧紧抿住唇角。
他正措辞要示忠，便听楚心冷不丁问：“你还有多少钱？”
姚慕青一怔：“几万两。”
楚心道：“这里有两个姑娘，你仔细看看，然后买下来。记得戏演得真一点，他们这些买卖最忌讳你这样的好人。”
“是。”
姚慕青应下一声，在楚心漫无目的闲逛时，便一本正经地去“买”姑娘了。
半时辰后，他们从当铺出来时，车上便坐着两个楚楚可怜的姑娘。
楚心本想再去看看舒瑶，眼下有这样两个陌生人，便去不得了，只好同姚慕青回到姚府。
叶珑第一时间跑出来，行礼间看到身后跟着的两个美人，不禁迷茫。
怎么陛下出去一趟，就带回了两个姑娘？
原来她是男女通吃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