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
姚慕青可怜兮兮地看着楚心。
这是在逼着他给本钱啊。
紧紧捂着胸口,他挣扎再三,最后道:“我带得不多,就、就只能给您三百两,当做本钱。”
楚心轻扬唇角,正待说什么,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阵阵骚动。
暂且放下对姚慕青钱袋的惦记,她顺着望向声源处。
人群包围,看服饰,和门口守卫一样,应当是这里的打手。
楚心挤上前,听到为首身着华服的人无奈道:“你怎么又来?这次你打算拿什么来抵押?”
地上男人吊儿郎当地坐着,一身算命先生装扮,旁边散着签筒和一支幡,上写着:
听天由命,混吃等死。
他没有戴面具,一张颇有卖相的脸上正挂着讨好的笑,嘻嘻道:“陶掌事,我们都认识这样久了,你不如销了我这次的账?”
“不可能。”陶掌事面无表情道,“这账我是要上报的,若发现少这么一笔,我会遭殃。”
“诶。”男子摊手叹气,“那你说吧,要什么?”
陶掌事笑笑:“听说你最近弄到了陆鹤闲的踪迹?”
男子“嚯”一声:“难怪今天又把我给放进门了,原来是等着宰我呢?”
陶掌事笑意不减:“你也可以不进来的。”
“如果我坚持不给这条消息呢?”男子问。
“岑钺,你不是蠢笨的人,应该知道得罪我们的下场。”陶掌事好脾气道,“我在老地方等你,玩够了就来找我。”
他挥挥手让人群散去,就施施然地走了。
岑钺撇撇嘴唇,拎着他的幡站起来。
掸掸衣角,他左掏右掏着,只掏出来一枚铜板。
“能翻盘吗?”他嘟囔着。
“能。”
旁边忽然传来一道陌生声音,岑钺掏掏耳朵回头,就看到了两个罩着斗篷、戴着面具的人。
“你们是谁?”
“同岑先生说话,一定要自报家门吗?”
楚心徐徐上前,笑着道:“我姓楚,是能帮你赢赌局、消除债务的人。”
岑钺挑挑眉:“口气不小啊,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赌场喽。”楚心耸耸肩,“反正你现在只有一个铜板,输了也是我们来承担,你又不亏。”
还有这好事?
岑钺一阵狐疑。
楚心弯起唇角,从他手中接过铜币,在指间绕过一圈:“先说好,我帮你销账,你将情报给我。”
“……什么?”
“陆鹤闲的行踪。”
他是吟风阁阁主,楚心自从上次同他们接触过,一直想再见见。
不等岑钺再说什么,她将铜币捏在手中,就走向最近的一处赌桌。
“喂!”
岑钺忙喊一声,追上去。
就听楚心问荷官:“怎么玩的?”
岑钺:“……?”
他看向姚慕青:“这位楚公子究竟是哪里来的自信?”
姚慕青深深一叹:“我也很想知道。”
只是一铜板而已,楚心想要胡闹,他们不会阻拦,只希望她能知难而退。
荷官已经向她解释清楚规则。
是最简单的猜大小。
楚心捏着铜币,荷官已经将骰子掷于筛盅,疯狂摇动。
在落定的一瞬,楚心便已经听出了是什么数字,跟随大部分人投了大。
下一瞬,她却听见一声极轻的响动,像是骰子翻了个身。
她不动声色地看一眼荷官按在盅上的手,唇角一翘,便双指并拢,拍在桌上。
骰子再度翻身,荷官似有所觉,向她这里望来。
两人暗暗较劲,筛盅迟迟不开,周围都是起哄声。
“开啊,快开!这次我稳赢!”
荷官死死盯着楚心,在众人催促声中,抓紧时机开盅。
却还是被楚心给算计一道。
“四四六,大!”
楚心眉眼弯起,将属于她的五两给捞过来。
荷官没有继续,将筛盅交给底下人,便走到楚心面前,笑道:“这位公子,你有这般本事,何苦来戏弄小人?应当去地下三楼玩一玩才是。”
“嗯?”楚心扬眉,“我第一次来,不太清楚,三楼是玩什么?”
“是适合您这样的人玩的。”荷官展眉笑道,“您去看看便知晓了,在小人这里玩,您也会觉得无趣的。”
楚心并不觉得无趣。
能赚到钱,乐子多得很。
但既然对方这样说了,她也没有拒绝,打算先去看看。
将五两给收好,她看向岑钺道:“走吧,去三楼,这钱先给我继续做本钱。”
岑钺抱着手臂哼哼两声:“你早说自己是内家高手啊,害我这么忐忑。”
楚心笑笑:“我说了,你就信?”
岑钺:或许确实不信。
比如现在,他就很怀疑楚心能否在三楼赢。
那里都是江湖高手,比的就是内劲功法。
没等他表露怀疑,姚慕青便阻拦:“公子,不要冒险了吧,即便您能赢,我也不会让您去。”
“知道了。”楚心漫不经心道。
姚慕青微微松下一口气,以为是自己说服了她,却见她步伐根本没停,正向楼梯走去。
愣一下,他急急上前去:“公子!”
楚心散漫笑道:“你若有本事,便来阻拦我,我自然听你的。但若只想用轻飘飘的话打发我,我不听。”
姚慕青木然看着她。
他若有这种本事,上次钱庄就已经拦住楚心了。
岑钺在后观察着两人互动,手指在袖下轻轻摩挲,不紧不慢地跟上去。
三楼灯光昏暗,空气中弥漫着剑拔弩张的意味,冷邃得吓人。
岑钺揣着手,扫过在场诸人,在楚心耳边低低道:“估计是刚赌完一场,正气不顺呢。他们下一场一定会拼老命。”
言外之意,让楚心见好就收,不要勉强硬上。
楚心未做理会,大摇大摆地上前,仿佛读不懂空气般,开口道:“我听说这里也有赌桌,怎么什么都没看见。”
各种目光刺来。
探究的,不屑的,充满敌意的……
总归是没有一个友好的。
守在旁的小厮上前,恭声道:“公子稍候,下一场马上开始了。”
楚心晃着扇子,饶有兴趣地打量四周,随口问:“什么规矩?”
“没有规矩,下一场是抢彩头,哪方抢到,便算是哪方的。”小厮瞥见楚心一双手葱玉似的,想是哪家贵公子,便尽职补充,“这场不论规矩,不论生死,只争输赢,公子请慎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