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
楚心自信张扬,眼眸明亮:“孤的医术,未必比太医差。”
宋长峰和宋澄明对视,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迟疑。
他们从未听闻楚心会医术,再加上顾家搬弄是非,一时间难以相信。
顿一顿后,宋澄明先道:“七彩灵芝已经没有了,父亲,让陛下试试吧。”
死马当活马医,总比什么都不做的强。
宋长峰无奈叹气,点点头:“好吧,那我……”
“老爷。”
一个小厮忽然匆匆跑过来,手中捧着封信:“有您的信件,送信之人要您立刻拆开,称是能为您解忧。”
解忧?
宋长峰皱皱眉,将信给接过。
楚心不经意间瞥去一眼,却见信封上的字迹颇为眼熟。
实在是那字太好看,令她印象深刻。
……正是某人曾写过的凤求凰字迹。
想到宋家所求的药,楚心瞬间了然。
还真没舍得吃啊。
拿来在此时送人情,他倒是很会顺水推舟。
当日还含情脉脉说什么为她留着,都是骗人的鬼话。
她暗暗嗤一声,并不将容宁这点伎俩放在眼中。
甚至体贴道:“既然是急信,国公便先去看看吧,让世子引孤去见夫人便可。”
宋长峰没想到她这般好说话。
斟酌一瞬后,便拱手道:“那微臣便失陪了。”
他匆匆离开,楚心则随宋澄明前往后宅,来到宋夫人房中。
屋中暗沉萎靡的气息令人格外压抑,满屋子的药气更甚当日容宁的房间。
楚心蹙眉打量四周,见门窗紧闭,便直接道:“开窗透透风,这般一直闷着,让病人日日闻陈旧药气,能好起来才怪呢。”
“可太医吩咐……”
“他们懂什么。”
楚心打断,强势道:“开窗!”
宋澄明:“……”
被她气势所慑,宋澄明命人开了窗。
见楚心已撩起帘子入内,他忙跟随上去。
宋夫人瘦骨嶙峋,死气沉沉,呼吸短促又嘶哑,已是苟延残喘。
若有七彩灵芝,确实可吊她的性命。
可惜,也仅仅只是吊命而已。
楚心坐在床沿,将手指搭在宋夫人脉搏上。
宋澄明:“我们请遍了所有太医,想尽各种方法帮母亲延长寿命,现在已是山穷水尽,太医都不肯再来了,要我们……”
“嘘。”
楚心将食指点在唇上,示意他安静。
她眉眼紧缩,满是认真凝重,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宋夫人枯骨似的脸庞。
宋澄明受她所染,渐渐噤声。
片刻后,忽听楚心道:“拿一根针过来,再取一碗清水。”
一旁守着的嬷嬷立即照做。
便见楚心刺向宋夫人的手指,宋澄明眼角一跳,强忍着才没有上前。
暗红色的血滴流出,落入水中渐渐散开。
楚心从腰包中揉搓出一缕药粉,一点点碾入其中。
宋澄明凑上前,看到血液凝聚,渐渐化为蓝色,不禁问:“这是什么?”
楚心撩起眼皮看他一眼,正欲回答,便见宋长峰从门外急急进来。
看到她手中碗里颜色诡异的水,宋长峰顾不上行礼,直接横在宋夫人床前,隔绝了楚心的目光。
“陛下。”他委婉道,“微臣谢您关怀内子之情,但您日理万机、操心国事,微臣实在不敢让您屈尊降贵来诊治内子。内子之症,还是交给我们来处理吧。”
楚心将碗缓慢放下,笑道:“国公这是寻到法子救夫人了?”
宋长峰道:“恰有民间神医,能治此病。”
楚心笑容不改,道:“这神医是不是还有七彩灵芝?”
宋长峰一怔,不语。
“国公。”楚心温和道,“七彩灵芝只能延长夫人三个月寿命,若想要治病,让夫人长命百岁,还需靠孤来诊治。这不是危言耸听,国公最好仔细思量。”
“哦对了。”她又继续道,“在国公考虑清楚前,最好不要接灵芝。容宁是太师心腹,你欠他人情,便是欠太师人情。若你先让夫人吃下灵芝,三个月后又来寻孤,那孤不会治的。”
“孤和太师,国公只能二选一,最好想清楚后,再决定要走哪条路。当然,你只有五天时间思考,五天后,大罗神仙都救不了夫人。”
说罢,她便径直走出房间,只留下宋家父子神情凝重地对视。
楚心不是什么菩萨,她愿意救人,但不会去救一个可能成为自己敌人的人。
因此,国公府若要欠赵崇人情,她便会将他们当作是对手,绝不会再治。
回到宫中,得知叶珑已乖乖在书房等候,楚心便直接前往。
“叶选侍,久等了。”
楚心从叶珑身侧洒然走过,只留下一道香风。
叶珑忙向她行礼,乖巧道:“都是臣应当的。”
楚心笑笑:“同兰君相处得如何?”
“兰君很好。”叶珑斟酌着道,“他待臣很是和善,想来能一直和睦共处。”
“喜欢他吗?”楚心笑意慵懒,略显朦胧。
“喜、喜欢。”叶珑磕磕绊绊,完全猜不透她的心思。
“这可不好。”楚心“啧啧”摇头,“你若喜欢他,孤会很苦恼的。”
叶珑一懵,眼里都是茫然。
“知道孤为什么要你住在清芷轩吗?”楚心问。
“不、不知。”叶珑紧张,“还请陛下明示。”
“兰君是太师的义子,孤和太师关系不太好。”楚心笑意盈盈,“你说……孤能信任兰君吗?”
叶珑豁然开朗:“您的意思是……”
楚心眸光冷锐,笑意一点点消失:“从今日起,你便是孤在清芷轩内的眼睛,若你做得好,往后无论你要什么,孤都给你。但你记住,凭你罪奴身份,孤若要处置你,谁都保不了你,包括太师,明白吗?”
叶珑心头一凛,忙跪地道:“臣明白,臣绝不背叛陛下!”
“行了,起来研磨。”楚心淡淡道,“今夜孤会留你侍寝,不教你被清芷轩宫人欺负。”
“多谢陛下。”
叶珑忙起身过来,乖顺地低着脑袋研磨,眼神半点不敢乱瞟。
当晚,叶珑留在养心殿内,终于明白楚心口中“侍寝”是什么意思。
他不敢有任何意见,只是忍不住想,容宁侍寝会否也是如此,还是说……只有那位兰君才有资格躺在楚心枕边?
胡思乱想间,他便沉沉睡去。
楚心却未入睡,睁眼望着床幔,眸光清明。
忽然,她听到窗外传来一丝轻微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