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舒瑶。”
舒瑶抖动着苍白唇角,吐出这几字。
“好。”楚心扶着她躺下,温和道,“过几日待你能行动,便出宫去。孤会给你一笔资金,你拿此去经商。几年之内,孤要你的商行遍布四国,能做到吗?”
舒瑶一怔,和楚心对视间,心口慢慢热起来。
咬住唇齿,她坚定地点点头:“是,我一定做到!”
“好好休息吧,孤让人来给你处理伤口。”
……
五日后,舒瑶被送出宫。
楚心掐算时日,差不多是能“痊愈”露面了,便令齐福传旨,明日早朝继续。
伸伸懒腰,她支着下颌百无聊赖地望着奏章,忽然道:“兰君近日如何?孤病这么些时日,他竟然不知道来献献殷勤。”
“关于这件事……”齐福端来茶盏,恭声道,“前几日兰君宫中便差人来过信,称是兰君病了,一直在卧床不起,怕暂且不能侍寝了。”
“嗯?他病了?”楚心挑挑眉,“怎么病的?”
齐福:“奴才听说,兰君这病在入宫前便有,一直靠太师府珍贵药材吊着,时不时便会发作。”
说起来……此前容宁便提起过煎药的事情。
当时楚心只当是他的借口,并未放在心上。
原来是真的有病。
沉吟片刻,她道:“去看看。”
看看这“听说”是否属实。
出门前,楚心特意服用药物,让自己看起来虚弱些。
她“余毒”才清,若面色太红润,也会引人怀疑。
收拾妥当,才前往清芷轩。
踏入容宁房间,一股浓郁药味扑面而来,楚心脚步顿一下,才继续向内走去。
纱帘挑起,映出容宁清雅的虚弱脸庞。
他披着一层衣,单薄身躯缠绕着病气,咳嗽间尽显柔弱病美人之态。
抬起眼眸温顺一笑,更惹人怜惜。
“陛下,请恕臣病中无法起身行礼,蒲柳之姿,让您见笑了。”
楚心一言不发过去,三指搭在他脉搏上。
容宁眉眼温柔,静静注视着她。
见她收回手,柔声道:“陛下是在怀疑臣装病吗?”
楚心撩起眼皮:“看来不是。”
容宁微微一笑:“臣不会骗陛下的。”
呵呵。
楚心一点都不信。
她打量着清雅简洁的居室,嗅着空气中的药气,淡淡道:“你经脉尽伤,内脏有损,都快病入膏肓了,只吃这种简单伤药有什么用,太师没有给你送药吗?”
容宁笑容清淡,云淡风轻道:“臣已入宫,是陛下的人,自然不能再同太师联络。若真因此病死,也是臣的命数。”
楚心冷嗤一声:“那你就病死吧。”
她起身欲走,却觉衣袖传来一股拉扯之力。
容宁伸出苍白修长的手,将她折起的衣袖给抚平,温声道:“陛下来得匆忙,衣裳都未展平,臣谢陛下关怀。”
“兰君怕是会错意了。”楚心冷冰冰地扯回衣袖,“你这位太师心腹死了,孤高兴还来不及。”
容宁轻轻扯动唇角,笑意温柔:“再过几日,陛下便会如愿了,也算是臣对陛下尽忠。”
楚心呵呵一声,一甩衣袖便扬长而去。
回到养心殿,她取出纸笔写下一副方子交给齐福,吩咐:“去太医院取药,给那谁送去。”
齐福悄悄看她一眼,小声应了句“是”。
当晚,楚心收到一封信。
字迹飘逸隽秀,灵气十足,出自容宁手笔: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洋洋洒洒一篇凤求凰,字字情真意切。
楚心仿佛能透过信纸望见容宁神情,是惯有的温柔清雅。
冷着脸,她将信“啪”拍在一边,没好气道:“告诉他,若有力气便多睡觉,少做没用的事。”
有这时间写信,不知道去跟赵崇要药吗?
还说什么不联系赵崇,鬼才信他的话。
楚心冷冷想着,下颌绷得紧紧的。
她拿起一旁奏折览阅,见里面提起静太妃之事,倒想起来今日是她下葬的日子。
便问齐福:“宁月公主回来了吗?”
齐福:“公主要守三日皇陵的,三日后方回。此次您厚葬太妃,公主很是感激呢。”
楚心淡淡“哦”一声:“那便再等三日,等她回来,你便宣她进宫来见孤。”
她在奏折后批下“已阅”,便将其放在一边。
大臣上奏,未必都是正经事,大多是问候请安,各地侯爵州府的定期慰问等。
其实很无趣。
但她新皇登基,必须要亲自批阅,好和他们拉近关系,也能从奏折字里行间中了解他们的为人处世,方便她做事和调度。
如此一直批阅至深夜,楚心才去休息。
翌日早朝,楚心久违地穿上厚重朝服,心中一阵叹息。
这套衣服实在是太重了,她真的很不喜欢。
扯动衣服间,她便见齐福端着一碗汤药走来。
确认没有毒药后,楚心便一饮而尽,脸庞肉眼可见地苍白起来。
“走吧,上朝。”
朝中诸事,大多由太师说了算,楚心即便想做主,许多大臣都不同意。
若不是大事要事,只要太师不过分,她暂且也懒得计较。
收权之路漫漫,最忌心急失了分寸。
她静静坐在上首,听着朝臣议过几轮,目光阴晦地望向站在队尾的姚慕青。
姚慕青会意,捏紧一下掌心,便站前一步,高声道:“陛下,臣有本上奏!”
“讲。”
“您可还记得前几日废弃旧巷的爆炸,臣当时正巧在附近,爆炸后便前往探查,发现地底是一处私造兵器的窝点,通向金元钱庄!”
大理寺卿皱皱眉,不悦地瞪一眼姚慕青,便上前道:“陛下,关于爆炸之事,臣已经调查清楚。确实是金元钱庄暗中造兵器盈利,罪魁祸首已经逮捕归案,窝点也被销毁,此事已经了结。”
“当真了结了吗!”姚慕青紧盯着他,眸中浸染出一丝怒火,“那您这位幕后策划者,怎么还站在这里?”
群臣哗然。
无论是知情的、不知情的,都愕然望向姚慕青。
连赵崇都忍不住投去一眼。
哪里来的小子,不要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