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心面容平静，并未有姚慕青的义愤填膺。
“有什么证据吗？”她平稳询问。
“没、没有。”姚慕青捏住掌心，脸色略显苍白，“臣是无意间听到太师和大理寺卿的话，才得知此事。在这之后，臣尝试着调查过，可无论怎么查，都无法证明钱庄老板和太师有关联。”
话音越说越低，他眼眸里尽是不甘。
但很快，他便又扬高声音：“可是，您是陛下，您和臣不一样！”
面对着姚慕青充满期盼的目光，楚心不禁叹口气。
她示意姚慕青坐下来，语重心长道：“姚卿，除这身份外，孤同你又有什么区别？甚至孤囚在深宫里，还不如你在外可自由调查。老实说，孤没什么办法。”
姚慕青亮起的眸光黯淡下去：“难道就这样算了？他是想要谋反呀！若打造足够兵器，那、那……”
“你先别急。”楚心安抚，“赵崇虽动不了，但用粗暴手段将钱庄毁掉，或许能办到。”
只要她能出宫，凭着她上古时期的秘术，足够应付。
“可赵崇……”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尤其是如今他权势滔天，即便翻出来，他也能联合朝臣将这件事给掀过去，我们的力量太弱小，还需从长计议。”
现在能做的，就是毁掉兵器窝点，延缓赵崇造反的时间。
姚慕青咬着唇，不甘之色愈浓。
楚心道：“你暂且不要再轻举妄动，免得让旁人察觉这件事……哦对了，将你在宫外的府邸告诉孤。”
她若当真有机会出宫，能找的人也只有姚慕青。
“……是。”
姚慕青失魂落魄的，无暇再去深究楚心要他地址的原因。
他站起身便要向外走去。
“去哪？”楚心好笑地看着他，“姚卿不要忘记，你今夜出现在这里，是以一个自荐的男宠身份。夜色还长，你若现在出门，让旁人如何猜测？”
姚慕青一怔，脸庞“唰”一下红透：“陛下，这于礼不合……”
“你睡地上。”楚心不容置疑道，“自己去铺床榻，明日早晨让齐福送你离开，对外便说，你用身体换了自由，孤放你出宫。”
姚慕青：“……”
脸更红了。
他捂住脸，不敢再去看楚心。
明明假扮男宠时没觉得有什么，现在阵阵羞赧袭来，让他招架不住。
楚心神情自然，却没什么不适应的。
对她来说，容宁或姚慕青，没什么区别。
反而姚慕青更令人放心些。
寝殿不多时便熄灯，容宁坐在清芷轩内，没等来楚心的传召，只等来她宠幸别人的消息。
“……掖庭罪奴？”
容宁饶有兴趣地挽起唇角，修长指腹轻轻摩挲着药碗，神情盎然。
“兰君，您不要伤心。”小李子安慰，“论地位和出身，还是您更高些，何况您长相这样俊美，陛下不会弃之不顾的。”
出身，长相……
容宁自嘲地扯动唇角。
他端起药碗一饮而下，缓声道：“既然陛下今夜不会传唤，便去熄灯吧。”
翌日清晨，养心殿放出一罪奴，并未引起太师府注意，却让顾明轩险些炸毛。
那女人究竟在做什么？！
此前中药和那什么兰君滚床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还宠幸了一个罪奴？！
“明儿……”
顾夫人忧心忡忡地看着他：“你确定，唐楚心会来同你道歉吗？我怎么觉得她在宫里过得很滋润，根本不在乎你啊？”
“不、可、能！”顾明轩咬着牙，略有些狰狞道，“我是她的执念，她怎么可能放弃我！”
“那她现在……”
“她疯了！”
顾明轩怒道：“就让她放纵着吧，迟早她会回来求我！”
但只要想到楚心竟然已经有两个男人，顾明轩心头就一阵窝火。
早知道她是这么随便的人，他就应当先把楚心给睡了。
……
“阿嚏！”
楚心摸摸鼻尖，只觉一阵瘙痒。
谁在骂她？
齐福端着茶进来，放在楚心案头，见状关怀道：“陛下定要好好保重龙体，若觉得凉，奴才给您取毯子来。”
“不用。”楚心摆摆手，“你们都退下去，不来打扰孤就行。”
作为一品药师，她从前在宗门时，便喜欢独自研究和做事，并不喜有人伺候。
尤其是在经历巫族暗害之事后，她便更不喜欢在身边留人。
好在她新帝登基，并不会有人怀疑她的这些习惯。
齐福很快便领人全部退去。
楚心独自批阅奏章，专心批阅两个时辰后，便趴在桌上稍歇。
不知不觉间，她便沉沉睡过去。
“陛下……陛下……”
持续不断的呼喊和敲门声传来，将楚心从梦中给惊扰。
她皱皱眉，抬起眼看向御书房门口。
便见门被开启一条缝，齐福小心翼翼地探头进来。
蓦然和楚心不悦目光相撞，他反而松下一口气，之后下跪道：“陛下，奴才唤您数声，一直不见您应答，这才……”
楚心冷淡收回眼：“什么事？”
“是……御膳房，方才传来话，称给您的茶，很可能掺了毒……”齐福哆嗦道，“奴才方才还以为您……”
毒？
楚心缓慢低下头，看着眼前的茶。
满满当当，一点都没有用。
她方才并不渴，只专心批阅奏折，后来便直接睡过去，一直来不及喝。
但就算她真的渴了，这茶对她来说也没什么作用。
端起茶嗅一下，楚心果然闻到一股古怪的味道。
鸩羽毒……只要喝下一点，便会在一刻钟内驾鹤西去，更别提里面还掺了砒霜。
这是怕她死得不够快啊。
真狠。
冷笑一声，她问：“御膳房怎么和你说的？他们怎么知道这有毒药？”
齐福见她没事，已经冷静下来，忙回复：“是静太妃，她生前最受宠，先皇总是将御茶分给她。自先帝去后，她便再没有喝过这茶，今日馋了，便去御膳房花钱讨了一些。”
“说来也巧，今日您的茶正巧用完了，御膳房拿了新的一包茶叶，她取走的，便是这当中的，结果……”
“人没了？”
“对……”
楚心垂眸看着茶水，不禁“啧啧”两声。
真是狠呐，整包茶叶都下毒。
“茶叶还在吗？”
“在的，奴才已经命人取来了，尚食局和御膳房那边，现在也正在盘问着，您要亲自看看吗？”
“嗯，先……”
楚心蓦然一顿，脑海中忽然闪过一道灵光。
等等！
她似乎寻到出宫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