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叔自然是出宫去了。”
楚心慢条斯理地走过来，在床沿坐下，细致耐心地给容宁整理衣裳。
容宁垂眸，凝视着她整理衣裳的玉手，眸光微动。
楚心自顾笑着，漫声问：“母后，满意你看到的吗？”
要被气晕的太后：“……”
“下药什么的，真的太老套了。”楚心摇着脑袋，温和教训，“药能催情，却不会让人变蠢，母后看儿臣，像是一个蠢人吗？”
太后脸色铁青，浑身僵硬。
她用针亲自动手，是料定楚心即便察觉汤碗有异，也不会防备自己，却没想到……
早知如此，她该直接将两人困在殿里，让他们没有出门的机会！
她却不知，楚心并不是唐楚心，她有一身武艺，有能力破门。
何况身为一品药师，楚心很清楚要如何延缓药性，这点伎俩在他们上古时期，根本就是打闹般的存在。
“母后，还有什么事情吗？”
楚心懒洋洋地倚着容宁，姿态暧昧：“春宵苦短，儿臣和兰君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呢。”
太后紧紧盯着她，片刻后拂袖转身，冷冷留下一句：“皇帝自重，别哪一日被枕边人出卖了都不知道。”
看着她夺门而出，楚心无辜地眨眨眼，在容宁耳边吐气：“兰君，你们不是一伙的吗？怎么她还出卖你呢？”
“臣卑贱之躯，不敢和太后相提并论。”容宁温柔看着她，用很认真的语气说着没营养的话。
“不要这么敷衍孤。”楚心指尖绕着他的发，懒声道，“孤是为你和太师好，今夜下药一事，很明显是她联合顾家干的。兰君，可要好好和太师禀告。”
“哦？”容宁不动声色，“顾公子和您感情甚笃，怎么会害您呢。”
“你想不明白？”楚心将手搭在他的肩，头便枕在上面，笑眼道，“那孤告诉你，因为顾明轩没那么真心，他只是以为孤对他情深，想用这种方式来让孤愧疚。而因孤和旁人发生关系，他自然便有理由不进宫当凤后，明白了吗？”
“多谢陛下解惑。”容宁温声道。
“兰君，孤最喜欢的可是你。”楚心暧昧道，“定要将这话也向太师传到。”
容宁温柔看着她，笑意纯粹干净：“陛下，臣是您的人，入宫后，便不再与宫外任何人联系。”
“这么说，是宫里有帮你传信的人了？”楚心反问。
“自然没有。”容宁坦然看着她，笑意不改，“臣只忠于陛下。”
楚心撇撇嘴。
这人就像是一团柔软的面团，怎么揉搓都没脾气，也什么都套不出来。
捏来捏去，始终是白净的面团。
楚心意兴阑珊，收回手臂保持距离，淡淡道：“既然不肯说，今夜便继续跪着吧。”
“是。”
容宁温顺依旧，缓慢走到帘帐外，跪在相同位置。
衣裳比昨夜单薄，更显他柔弱。
楚心抓起一旁的毯子丢过去，冷淡道：“在孤殿里冻死了，孤嫌晦气。披上，把灯都熄了。”
容宁捧着毛绒毯子，不禁一怔。
他回眸看向楚心，后者已经躺回床上，将帘幔垂下。
……
翌日清晨醒来，在目送着容宁出门时，楚心忽然想起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
“齐福。”楚心平静叮嘱，“去给本宫悄悄煮一碗避子汤，不要被人发现。”
皇宫里不是太师耳目，就是太后耳目。
他们都是巴不得楚心怀孕的。
只要有孕在身，楚心便需要休息，甚至是被太后以种种名义控制在殿内，强制她放下事务。
齐福觑她一眼，低低道：“奴才明白。”
接下来几日，除和太师偶有争执外，楚心倒过得安稳。
这几次早朝下来，楚心愈发清晰地看明白，这朝堂上，除几位忠于先皇的老臣外，几乎都是太师党羽，余下中立的，每日都要被太师一党迫害，基本没有她能用的。
而那几位老臣，肯继续忠于她，不过是因皇子全部被屠，只剩她能登基罢了。
于他们而言，只要不是太师、是唐家在位，便足够了。
楚心揉揉额角，叹了口气。
她看向窗外夜色，淡淡道：“让兰君过来吧。”
“是。”
齐福应声出门，却很快折回来，神情古怪。
“怎么了？”
“呃，掖庭有人自荐，希望能得陛下恩宠。”
齐福斟酌着话语，充满暗示：“他看起来是特意打扮过的，瞧那气质，从前应当是做官、或是高门弟子，只望陛下能一见。”
楚心眉梢微微一动，和齐福对视片刻，点点头道：“那便送进来，孤看看他究竟是否有自荐的资本。”
齐福应声而去，不多时便领着人入殿。
男子一身黑袍兜帽，遮挡住脸容，近前行礼时，扑面而来的脂粉气，令楚心一阵不适。
她皱着眉，在看到男人起身时露出一瞬的脸，不由一怔。
支着额角，她淡声道：“上前来，让孤好好看看你的脸。”
男子缓慢挪动脚步，每走一步，脂粉香气便浓郁一分。
楚心强忍着不适，等他上前来，便挑起他的下颌。
宽大兜帽罩着他，除她之外，殿内其他人都未瞧清。
“……果然不错，难怪敢来自荐。”
楚心徐徐收回手，眼底漾起笑意。
她抬一下下颌，示意齐福：“带着人出去，孤和这位……美人，好好聊聊。”
她同兰君相处时，一向是不要人伺候，因此殿内人并未起疑，在齐福带领下依次退下。
直至殿内再无人，男子才掀开兜帽，和楚心保持着距离跪下去。
“陛下恕罪，为躲避太师耳目，臣不得不用这种方式前来！”
兜帽下的年轻男子，赫然是大理寺主薄，姚慕青。
“姚卿受委屈了。”楚心温和伸出手，虚扶他起身，“你深夜前来，又用这种方式躲避耳目，可是要说什么要事？”
“是！”姚慕青咬咬牙，清秀脸庞隐有怒色，“臣要告太师赵崇，在京中金元钱庄，私造兵器，培养杀手！陛下，他这是要意图谋反！”
楚心心想：太师想要谋反，不是人尽皆知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