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宫女眸光澄澈,只有惶恐和不解,却没有任何心虚和紧张。
“一会儿再喝,你退下吧。”楚心淡淡收回目光。
“……是。”
醒酒汤里下的,是催情药,剂量极深。
既然有她这一碗,那应当还有另一碗,或者说……
楚心目光下意识地瞟向顾明轩,又下意识地否决。
顾明轩想要掌控楚心,挟女帝令天下,却从未想过当凤后,他觉得这样太羞耻。
若是真和楚心发生什么,他就只能入宫,这和他所求不同。
那……还能有谁?
“陛下。”齐福凑到楚心身侧,小声道,“太后娘娘请您去风竹亭。”
“现在这时间?”楚心蹙蹙眉。
又作什么幺蛾子。
楚心看着放在桌上的醒酒汤,眉心蹙得更深。
她起身道:“算了,去看看,你在此候着,好好送大家离开。”
楚心漫步至竹风亭,便见太后正闲适煮茶,而传言中的十七叔景王,正捧着茶喝得高兴。
“母后。”楚心停在亭外,静静看着她,“不知母后何事寻我。”
“进来坐。”太后温和看着她,“你十七叔难得入宫,你身为小辈,总该同他多说说话。”
上午二人刚起龃龉,现在便一副慈母的模样。
楚心都佩服她的演技和定力。
缓步进入亭子,她在旁坐下来,端起茶盏嗅一嗅,确认没什么问题,才将茶给饮下。
“景王……这是第一次同楚心见面吧?”太后笑着道,“从前你二人总碰不上。”
景王洒脱笑笑,道:“皇嫂,您是知道我的,我素来喜欢玩乐,不喜欢去那些什么雅集诗会的,宫宴更是繁琐得很。今日是陛下初登基,您又特意给我送来帖子,我才前来。”
“无论是因为什么,既然是一家人,便该常坐坐。”太后温声道,“往后你可要多多照顾楚心才是。”
“陛下聪慧,可不需要我来教。”景王笑着道,“我只是一个纨绔子罢了。”
说罢,他对楚心举举杯,将茶一饮而尽。
太后笑着摇摇头,正要和他们再说什么,亭子外便有嬷嬷轻声唤道:“太后娘娘,到喝药时间了,咱们该回去了。”
“成,那你们在这里坐着,哀家先回去了。”
太后轻拍一下楚心肩膀,便向外走去。
肩上忽然传来一阵酥麻疼痛,楚心面色一变,骤然回眸,盯紧太后收回的手。
即便是这样的夜色里,即便她动作迅速,楚心还是看到,她收回手时的那一星点银光。
抿抿唇,她不动声色地按住脉搏,眉眼阴沉得有些可怕。
“陛下……?”景王迟疑着唤她,“身体不舒服吗?”
楚心抬眸,视线在他身上一定,忽然凉凉一笑。
原来是打这种算盘。
如果她真不小心和自己的叔叔滚了床榻,即便能保住帝位,以后也会背上荒唐的名声,永远洗不掉。
这只会方便往后赵崇和太后污蔑楚心,给她安各种罪名,朝臣也不会愿意有这样一位荒唐的女帝。
“呃,陛下……?”景王被她笑得一阵发寒。
“十七叔,方才宴上的醒酒汤,喝了吗?”楚心淡淡问。
“喝了,怎么?”
“手伸出来。”
楚心见他迟疑,直接将他手腕给抓来,搭上脉搏。
……果然。
剂量控制得很好,现在该是在慢慢发作了。
她收回手,淡淡道:“我们被下药了。”
景王一懵,望进她平静双眸时,忽然便清醒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太后……”
楚心点点头:“唐景言,孤相信你应当是不愿意的。”
“我当然不愿意!”
这简直太荒唐了。
即便他们年岁相近,可在血缘上,却是实实在在的叔侄。
唐景言是喜欢美人,但不是畜生。
他立刻站起身:“我现在就走。”
“别急。”楚心扯住他衣袖,“不能就这样走,皇宫各处都有太后的眼线,她若知晓你走,要么是将你给抓回来,要么是想别的办法再来折腾我。”
“那你的意思……?”
“你扮做宫人,拿御牌悄悄离开,皇宫里的事情不需要你管。”
唐景言放下心,点点头:“好,牌子给我!”
楚心将腰牌给他,告知他应在何处换衣后,便令他自行行动。
感觉到腹中升起的燥意,楚心知晓是药在发作了。
想她堂堂药宗掌门、秘术修至顶级的一品药师,竟然被人用这种下三滥的方式算计。
她和太后真是亲母女吗?
楚心觉得一阵可笑。
她看到远处走来的齐福,快步过去握住他手臂,急促道:“去,将宁乐殿的那碗醒酒汤取来,送到寝殿。”
她现在脸色很不好看,呼吸有不自然的促意。
齐福不敢多问,仓促应下后便匆匆赶去宁乐殿。
在楚心到寝殿门口时,齐福也恰好到了。
“守在这里,不许任何人进来。”
楚心端着醒酒汤入内,果然望见了等在殿内的容宁。
眸光一暗,她大步走过去,一把扣住容宁的下颌。
“陛下?”
楚心一言不发,近乎粗暴地将醒酒汤给容宁给灌下去。
喉结滚动间,汤被容宁一点点饮下,余下的汤汁溢下来,染湿他的衣襟和唇角,让他唇瓣泛起些微红意。
“咳咳!”
他抚着胸口猛咳,眯眼看向楚心,清雅面庞仍是一片乖顺,话语却不自觉地透出一点莫名笑意:“陛下给臣喝的什么?”
“你很快便知道了。”
楚心将碗放在一旁,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想来今夜过后,太师会很高兴。”
“哦?”容宁轻抿唇角,温和一笑,“您要毒死臣?”
“兰君这么美,孤怎么舍得?”楚心粲然一笑,手指轻抚过他唇角一点湿润,眼角勾着丝暧昧。
“陛下喜欢臣吗?”容宁温柔看着她,骨指一点点握住她的手,“那您告诉臣,那究竟是什么汤?”
相比此前两次见面,他明显大胆许多。
许是觉得自己要死了,懒得维持恭顺和规矩的样子。
楚心没有回答,耐着性子等待,强忍身上不断催生的药性。
醒酒汤内药性极强,是太后故布的迷阵,却正巧便宜楚心。
容宁静静等待着,却没有等来毒发,而是身上愈发不对劲的燥意。
他渐渐回味过来,清淡眼眸对上楚心的视线。
蓦然一笑后道:“陛下,臣是您的侍君,您若想要,直言便是,何必如此麻烦?”
“孤可不敢让你清醒着做。”
楚心淡淡看着他,即便药性泛滥,也仍保持着理智。
挽一下唇角,她带着几分挑衅道:“现在……做吗?”
容宁眸光暗沉,用力扣住她的腰,吻住了她的红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