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裳褪至只剩中衣,容宁犹豫一瞬,见楚心没有阻拦,便伸手去解她的衣带。
下一瞬,却被楚心给握住手腕。
楚心冷冷看着他,将他用力推向一旁,命令道:“跪到帘外去,没有孤的允许,不许起身。”
现在是秋天,虽不至于冷,但地板却凉得很。
容宁抿一下唇,一言不发地跪到了帘外。
他跪得笔挺,在朦胧灯影下显得略有几分孤单和清冷。
“哦对了——”楚心不为所动,补充一句,“先把灯都熄了再跪。”
“……是。”
容宁温顺应一句,便将店内烛火一盏盏熄灭,再度老老实实跪了回去。
楚心翻身躺在床上,绷了一整天的脸终于慢慢放松下来。
她狠狠揉搓一下,流露出几分郁闷又无奈的神情。
她姓楚,名心,本是一品药师、药宗掌门,却被巫宗暗害而亡,谁知睁眼便到这千年后的陌生朝代,一切斗转星移,沧海桑田。
连曾经的秘术都已经失传。
原身是大渝国新登基的女帝,姓唐,唐楚心,头脑聪明,城府极深,唯独眼瞎心盲,爱上一个渣男。
唐楚心会死,就是因想要讨好渣男,欲迎他做凤后,才在出宫寻珍贵草药的路上被暗害。
啧。
真够傻的。
楚心闭闭眼,心中默默道一句“我会帮你报仇”,便逐渐让自己沉入梦乡。
……
晨初,齐福走入殿门来唤楚心起身,一眼就看到了跪在殿中的容宁。
眼皮一跳,他忙将门给掩好,不让旁人瞧见这一幕。
随后垂眸走入帘帐。
刚要唤楚心起床,却不期然对上一双冷淡双眸。
他顿时吓一跳,忙跪在地上:“陛、陛下,您起来了?”
楚心淡淡“嗯”一声,目光不动声色地扫一眼跪在帘外的容宁。
有这样一位太师心腹在,她哪里能睡安稳。
“让宫女进来,洗漱更衣吧。”她淡声道。
齐福迟疑一下,目光悄悄看向容宁处:“那兰君……”
“让他回宫,好好歇着。”楚心懒洋洋说着,不忘加一句,“养足精神,今夜才能继续侍寝,让孤早日怀上龙胎。”
侍寝吗?
容宁眼睫轻颤一下,唇角流连出几分苦涩。
扶着膝盖站起身来,他躬身道:“谢陛下体恤。”
一夜跪在凉地板上,让他的膝盖格外不好受,走起路来一瘸一拐。
楚心冷眼看着,没有半点怜惜。
长得再美有什么用,太师的人,就是她的敌人。
洗漱更衣后,楚心便起驾前往明理堂,开启她女帝生涯的第一个早朝。
“陛下。”
站在百官之首的中年男人出列,一身气场强大,威严目光几不可逼视。
正是太师赵崇。
他此刻站出来,直视着楚心,颇有长辈问责的意思:“臣听说,您昨夜将高公公给斩首了?”
“是。”
楚心一身华服端坐龙椅,红唇慢启,姿态散漫:“有什么问题吗?”
赵崇皱皱眉,道:“高公公自幼便服侍先皇,劳苦功高,即便有什么不妥,也罪不至死,您二话不说便将其给斩首,不怕旁人说您不孝、暴戾吗?”
“旁人?”楚心轻笑一声,“这旁人都是谁,不如太师你说得明白一些。”
“臣所说的,是天下万民!”
赵崇双臂一展,气势磅礴。
他虎目逼视着楚心,愤然指责:“陛下,您如此行事,不怕百姓指责吗?四国之中,越国国泰民安,君主贤明仁厚,朝野清明;商国兵力强盛,君主雄图宏志,更是虎视诸国,锐不可挡;离国皇帝虽有些庸碌,但胜在勤奋有德,广结盟友……如此三国环视,您才登基便行残暴之事,置我渝国于何地?!”
楚心眼一眯,心里暗暗“嚯”一声。
真是好大一顶帽子,仿佛她已经成了一个亡国暴君。
朝堂上一片肃静,楚心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众人,看到不少老臣压抑着的怒颜,便已经心中有数。
她轻笑一声,道:“太师,太危言耸听了吧?孤不过是惩治一个小奴才罢了,何况这小奴才居心叵测,暗怀叛逆之心,难道这种人,孤也要供着他?”
“陛下这话,才是危言耸听吧。”赵崇紧紧盯着楚心,“高全在宫里大半辈子,何曾有过逾矩?”
“知人知面不知心呐。”楚心感慨道,“父皇在世时,他屈服于皇威之下,自然不敢做什么,如今孤新帝登基,他见孤年轻,便登鼻子上脸,竟然敢教训孤、指使孤……”
顿一下,她轻“呵”一声:“不仅如此,他还口口声声嚣张地称,是仗着太师您的势,才敢如此飞扬跋扈。他这不仅是对孤无礼,更欲挑拨孤与太师的关系,难道不是其心可诛?”
赵崇皱眉,道:“陛下,高全兢兢业业半生,不是这样的人,您这番话,怕是有失偏颇。”
“怎么,太师这般笃定,是和高全很熟吗?”楚心似笑非笑,“难道他说的都是真的,你和他往来甚密,将他留在宫里,是为监视孤和先皇?”
大臣们面面相觑,隐有骚动。
赵崇眉梢隐忍地跳动,压着嗓音道:“臣怎么会和一个太监熟悉,臣只是……”
“既然你和他不熟,何必笃定他的为人。”楚心打断他的话,“昨夜他在孤的寝宫大放厥词,可是有许多人都听到的,孤可是为维护太师你的名声,才将他给处置。”
“太师,你可不要误会孤呐,孤可是很相信你的清白的。”
楚心沉沉话语里透出一股威严和警告。
若监视皇帝、企图操控皇帝的话传出去,赵崇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赵崇抬起眼深深看着楚心,忽然一笑,阴阴冷冷的,咬着牙道:“……既然陛下已经查明,臣无话可说,只要陛下不是故意残害宫人,老臣便放心了。”
“爱卿放心。”楚心笑意同样深邃,“孤会做一个让你满意的好皇帝的。”
“好了,为一个悖逆的奴才浪费这样多口舌,实在没有必要,众爱卿可有事要上奏?”
赵崇暗暗向礼部尚书示意一眼,冷着脸退回队列。
接收到他的暗示,礼部尚书曹诚不得不站出,躬身道:“陛下,此前臣向您奏本谈及过今夜晚宴一事,您始终不曾答复,今日臣不得不当众再向陛下陈明!”
“皇宫宫宴举办,都需有足够名目,但无论是什么由头,都绝不会是给世家公子庆生这样的荒唐说法,还请陛下收回成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