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的选择,便是因为看中了这座学堂的前景,于是决定将女儿嫁与此地,而后又在镇上设立起同样的学堂,如今已有二十余名学童在此熏陶书香。
这次文翰等人的镇上之行,皆因四叔对文翰的期待,惧怕他在村中的私塾中无法获得更多的知识,因此想将他送至镇上,与四叔生活学习。
文翰正巧带着弟弟游走于四叔的家中数日,此次与众人一同回归。
陈氏见到四儿子一家子回来,心中自然欣喜,便将文乐搂入怀中,亲昵地问长问短。
文乐自幼在镇上成长,与陈氏并无深厚的感情,于是在陈氏的怀中扭动,不愿被她抱。
德志见状,便训斥儿子道:“你怎么就不能老实一会儿?你奶奶如此久未见到你,她抱抱你有何不可?”
文乐听闻父亲的训斥,撅起小嘴,眼泪汪汪。
白氏见状,赶紧接过孩子,安慰道:“你怎么可以这么喊孩子?他还小呢。”说罢,便牵着文乐和静静离开了。
“娘,你千万不要生气,这孩子我惯坏了。对了,娘,这些钱您暂时先收着,五弟今年还要参加乡试,会需要不少钱呢。”
德志取出十两银子,递给了母亲。
陈氏并没有接过那银子。
“老四啊,你当初在镇上开设学堂,是白家出资的。我们当时也说过了,就把你们看作是已经独立,我们不再赠予你们什么,也不再向你们索要什么,就这么定了。所以,这些钱,我不能收。”
当初也是无奈之举,家中无力支撑,只能借助白家的财力,帮助开办学堂。
所以当时便与白家约定,以后不能再向姜德志索要钱财。陈氏一直都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人,从不向儿子索要钱财,每年儿子回来,都会带些物品回家。
“母亲,儿子和您之间,又何须如此清楚呢?这些是儿子的微薄之力,就当是资助五弟的学业,等他中举了,我岂不也能分享到那份光彩吗?”德志将那堆银子塞到陈氏的手中,转身便向外去寻找他的父亲,要与他谈论一些事情。
陈氏握着那些银子,无奈地叹了口气。她多么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亲近自己,而非依赖于娘家。然而这又有什么办法呢?她将银子收进一个小箱子里,又将其锁在柜子里。
文翰带着弟弟回到了他们的东厢房,看到姜妗姐妹正在做着针线活儿。
“哈,妗妗,今天的太阳是从西边升起了吗?你怎么会开始做针线了?哥哥从未见过你拿起针线呢。”文翰开玩笑地说。
“大哥,你真讨厌,我是女孩子,难道就不能学针线吗?”姜妗白了大哥一眼。
原来的姜妗,究竟是什么样子呢?她怎么会因为学针线而让人如此惊讶呢?
“大哥,你不要再开妹妹的玩笑了,万一她生气了,不再做针线,那不是让咱们很伤心了吗?”苛莲柔声说道。
“大姐,你也笑话我,你小心我真的不再学了!”
“我不也是在成长吗?你们就不能把我当成是懂事了吗?”
“我只是怕你没有恒心,几天的新奇过去之后,你就不知道去哪儿了。好了,我们不再理会大哥,专心做针线。”苛莲依然那么温柔,微笑着教姜妗如何缝补衣物。
“对了,我刚才听奶奶说,姜妗,你前两天生病了,怎么回事?"文翰非常疼爱两个妹妹,刚才一听说,就赶紧进来询问。
苛莲把姜妗生病的事情告诉了文翰。
文翰瞪大了眼睛,“姜妗,你是不是想挨打了?这么冷的天,河水刚解冻,你就敢下水去。你就爱找麻烦,我说你今天怎么这么乖呢,原来是做了坏事,才装乖的。我警告你,如果再有下次,你看我不打你的屁股。”
文翰一直把姜妗当作弟弟看待,村子里的人也都说文翰有两个弟弟,其中一个就是姜妗。
姜妗看了一眼大哥的表情,有点害怕地说,“大哥,我不敢了,我以后绝对不会那么鲁莽了。但你也不能让我见死不救吧?那两个小家伙才五岁呢。”姜妗赶紧道歉,要不然,真的可能会被打。
“你啊,你为什么不能叫其他大人来呢?河边的人家不只有我们,还有很多别的人家。你也可以回来叫爹啊?怎么就这么不长脑子呢?”文翰有点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文豪一直都没说话,只是靠在大哥的怀里听着。这会儿,他爬上了炕,伸手摸了摸姜妗的额头,“姐姐,你好些了吗?”
姜妗乐的一下子抱住了弟弟,搂在怀里亲了两下,“姐姐没事了,想跟我一起去镇上玩吗?”
“不好玩,文乐他们都不理我,四婶也是。哥哥说他不想去四叔家的学堂上课,说在村子里更自在。”文豪还小,所以他不会隐瞒,就把在镇上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姜妗。
听了文豪的话,姜妗才有些明白。原来四叔的家已经被分家了。她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二叔的家却没有被分家呢?
我们暂且不提四个人在屋子里的开心闹腾,再说说外面的事。
中午的时候,老三姜志明也回来了,带着他的妻子朱氏和他们的两个女儿。
朱氏是一个很朴素的女人,长得一般,但是一回到家就开始帮着陈氏和沈氏做家务。
老三的两个女儿,大的叫静婉,八岁了,和姜妗同岁,只是生日晚一些。小的叫静娴,五岁了,长得古灵精怪的,和苛莲有些相像。
静婉是个很会看眼色的孩子,一回到家就开始帮着妈妈做家务。看到这一幕的陈氏让她们去找苛莲和姜妗玩,于是静婉和静娴就去了东厢房找苛莲和姜妗。
厨房的炉火跳跃着,沈氏和高氏两位内助正忙碌于烹煮之中,而白氏和朱氏则在门口的木椅上闲谈,一边品尝着葵花子。
老太太看见这一幕,眉头微微皱起,但考虑到白氏一年也只回家几次,便没有多加责备。
因此,老太太便唤道:“二儿媳妇,快去搬些柴火过来,你看你的大嫂们都快忙不过来了。只顾着说话,等会儿饭都做不出来了。”于是,高氏不情愿地起身,去搬柴火。
白氏看见此景,也主动走进厨房,表现出要帮忙做饭的意愿。然而她身上的衣裳都是新制,站在厨房里,却并不敢触碰任何东西,唯恐弄脏了衣服。
沈氏看到这情况,便劝道:“四儿媳妇,你还是出去休息吧。你那套新衣裳,放在厨房里,一会儿就会弄脏。我们和你三嫂这会儿就能做完,你只需要等着吃饭就好了。”
白氏自从嫁入丈夫家,很少在家里呆过。也没必要在这个时候让她做活,就当作是客人来访就好。
听了沈氏的话,白氏便转身离开了厨房。她在镇上的家,有专门的烧饭婆子,自己从未下过厨。回到娘家,自然也不想做饭。
这时,她的女儿静娴却来叫她,于是,她就领着女儿去了茅房。
“大嫂,这菜差不多了吗?我把它盛到盘子里好吗?”老三的妻子朱氏询问道。
沈氏看了一眼锅里的菜,汤汁已经收得差不多了,就转过身拿了几个盘子出来。“三儿媳妇,你把菜盛到这些盘子里就行,今天人多,可能会摆三桌。”
朱氏每次回来都愿意帮忙做家务,人也实在,让人十分喜欢。
唯一的遗憾便是家中无儿,仅有两个女儿。
“三妹,静娴都五岁了,你怎么还没有怀孕的迹象呢?”
朱氏低下头,忙碌着盛菜,“大姐,这事儿也不是我们能掌控的,如果真没有,我也无能为力。我也很烦恼,没有男孩子,将来怎么办呢?”此时,她的声音也有些哽咽。
“没事儿,别想太多,有的时候就会有,没有的时候强求也无用。也许什么时候就有了。”沈氏看见自己的话让朱氏难过,便赶快安慰她。
“你家的两个女儿也很好,如果真的没有儿子,就把女儿当儿子养,我看静娴这孩子挺有个性的,说不定将来能继承家业。如果这两个女儿能嫁得好,你们也不用担心。”
朱氏点点头,把盛好的菜放到一边,等会儿开饭的时候一起端上桌。两个人忙了一会儿,饭菜都已经做好。于是,沈氏就叫文翰他们来摆桌子,然后开始端菜上桌。
今天的菜品可谓是丰富非常,有兔肉炖土豆,炖干豆角里面加了肉,还有一个炖茄条,也放了些肉末,另外还有一盘咸菜丝,里面也加了些细小的肉丝。
这已经是非常丰盛的一餐了,平时是根本吃不到。
一桌在坑上,两桌在地上,所有人都坐下来就餐。
文乐看见桌上的菜,嘴角不禁嘟囔起来。“妈妈,这些都是什么啊,怎么吃啊?”老爷子听见这话,脸色顿时就变得有些难看。
白氏拿了小碗,从菜里挑出一些兔肉给儿子和女儿。旁边的高氏却不满了,“这是怎么回事?平时我们在家,一年到头都吃不到肉,今天好不容易有肉,你怎么都挑出来了?”
老四听见这话,脸色有些不好看,“你在干嘛?都是一样的饭菜,你看文翰他们吃得多香,怎么就文乐那么挑剔?非得挑肉吃,不爱吃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