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合时宜的声音从人群后传来,“让我看看是哪位要去报官啊,我爹可是太仆寺的李大人,我看看谁敢在我头上撒野。”
听到这声音,周围围观的人群都面露惧色,自动让开一条路,连路边的稚子都知道往母亲的怀里躲藏。
只见一个男子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后面还跟着四个带刀的护卫,满脸蛮横不屑的盯着周围人。
男子身材矮胖,穿着一身名贵的月牙白锦袍,却遮不住满身的赘肉,浓眉下一双小眼睛,满面横肉,正面露凶残的盯着周南乔和梨花带泪的朱香莲。
这正是太仆寺李金龙的独子李天成。
李金龙家里三代单传,到了李天成这代更是五十岁才得了这个宝贝儿子,自然是放纵的很。
李天成十三岁的时候就因为在香满楼里跟周家的小公子争抢花魁把人打成重伤,周大人当时就要一封折子递到皇上跟前,后来李金龙多方找人托关系,花了半个身家,才摆平了这件事。
这件事之后,李天成却没有丝毫的收敛,却不敢再招惹权贵,把注意点放到了城里的老百姓身上。
今天看到了张家的幼女抢过来做通房丫鬟,明天又看中了孙家的媳妇做妾室,周围的百姓都是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敢怒不敢言。
前几天又看中了朱香莲,可是奈何这不知好歹的父女俩誓死不从,李天成也没了耐心,随随便便找几个人收拾了朱元令,又把朱香莲打一顿关进了柴房,打算好好磨一磨朱香莲的锐气。
可是没想到朱香莲还是有些能力的,竟然能从柴房里逃出来,还能从乱葬岗里找出朱元令的尸体带到这集市上,这不是明摆着丢脸吗?
虽然李家已经在老百姓中没什么脸面了,可是明面上总是要过得去的。
所以李天成亲自带着几个人来了,打算好好收拾收拾不知死活的朱香莲。
朱香莲被他盯得瑟瑟发抖,满眼恐惧的躲到了周南乔的身后。
周南乔紧紧的把朱香莲护在身后,毫无惧色的盯着李天成。
李天成上前一步,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哪个不知死活的多管闲事,识相的赶紧滚远点,要不然连你一块儿收拾。”
“天子脚下,你欺压民女,残害人命,这难道不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吗?”周南乔说的正气凛然。
李天成确是不屑一顾,“在这京城里,我说的话就是天,知道我爹是谁吗?我爹可是太仆寺的李大人。”
“据我所知,太仆寺李大人主管御马粮草,什么时候京中的事情都由他说了算了?”周南乔冷笑一声。
李天成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眼见说不过周南乔,便要开始动粗。
给后面的护卫使了个眼色去抓朱香莲,自己则是撸起袖子准备强行拉过周南乔。
周南乔一惊,正准备躲开,却看见李天成脸上的五官因为疼痛拧到了一起,嘴里哆哆嗦嗦的说不出来一句话。
再一看,李天成的右胳膊被一年轻男子紧紧的拧在背后。
男子大约二十岁出头,穿一身淡蓝色的长袍,袖口绣着朵朵的梅花,剑眉星目,面如白玉,棱角分明的脸庞上挂着一丝慵懒的微笑,一手拿着折扇,一只手牢牢的抓住李天成的右胳膊。
李天成的脸色疼痛的发紫,年轻男子却一脸轻松,看起来毫不费力。
饶是看惯了自家三个哥哥的风神俊朗,今日一见这个年轻男子,周南乔还是不自觉的有些愣神,世间怎么会有如此俊美之人。
男子不经意间散发出的贵气,如磁石般吸引着众人的眼睛。
男子一双俊美的桃花眼看向周南乔,似笑非笑说道:“这位小公子,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吗?”
周南乔这才回过神来,微微有些红了脸,“多谢公子出手相助,还请公子帮我把人送到京兆尹大人那里,我想为他们讨回个公道。”
还没等年轻男子回话,突然传来马蹄由远到近的声音,三个身材高大,气度不凡的男子在人群面前翻身下马。
这正是周南乔的三个兄长,周安澄,周安澜,周安泽。
周安澜沉稳,周安澄憨厚,周安泽风雅,周家的三个公子样貌虽都不凡,性格确是各有特色,让人一见难忘。
周安澄一把抓住周南乔的手,长舒了一口气,大嗓门的喊道:“小妹,原来你在这,可让我一顿好找。”
“唔,唔”,话还没说完,就被周安澜捂住嘴扒拉到后面去。
周安澜虽然面上平静,眼里却藏不住对周南乔的关切,附身轻轻的问道:“小妹,没受伤吧。”
周安泽也是默默的站在自家妹妹身后,一脸警惕的盯着周围人,防止有人暗下黑手。
周南乔轻轻的摇了摇头,低声说道:“大哥,我没事,还要多谢这位公子。”
刚才眼里只有妹妹的安危,周家三兄弟却没注意到妹妹的对面站着一个很显眼的男人。
对面的男人也把周家兄妹的对话全都听进去了,脸上的笑意似乎加深了几分。
周家三兄弟这才往对面瞧了一眼,男子通身贵气,却感觉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来。
出于礼节,周安澜向年轻男子施了一礼,“敢问公子大名,公子救了舍弟,我们必定登门致谢。”
年轻男子微微一笑,松开了手,李天成立刻哎呦哎呦的倒在地上,却不敢再蛮横起来。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来日有缘自会相见。”
年轻男子说完,向前走了几步,向周南乔伸出了手。
周南乔定睛一看,是一块做工精巧的双鱼玉佩,正是周南乔的。
想必是刚才争执混乱之中不小心掉的,若年轻男子不发现,这块玉佩恐怕就要遗失了。
年轻男子轻轻的把玉佩放到周南乔的手上,眼中带上了几分笑意,用周围人都听不见的声音说道:“小娘子,我叫李佑,我们还会再见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