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都"上海,正午。
灼热的阳光肆无忌惮的炙烤着大地。
哪怕带了伞,林晓雯还是被热浪逼出了一身的汗。
地铁站里汹涌的人潮更是让人窒息,空气中漂浮着汗液和呕吐物的味道,让她禁不住捂住了鼻子。
林晓雯挤在人群中,艰难的挪动着脚步。她的前面是一个中年妇女,背着沉重的行李,步履蹒跚。后面是一个上班族,拎着公文包低声咒骂。左边是个农民工,穿着脏兮兮的衣服,低头玩手机。右边是个大学生,拿着刚买的面包,一边吃一边偷瞄路过的女生。
她感觉自己像是被困在了牢笼里,每一寸呼吸都变得困难。这座城市充满了机遇,也布满了陷阱。无数怀揣梦想的人涌入这里,希望能够改变命运。可是真正能够成功的又有几个呢?
林晓雯摇了摇头,试图甩开这些负面情绪。她知道自己已经在这座城市生活了三年,却依旧是个不折不扣的"外地人"。要想在这里站稳脚跟,需要付出比本地人更多的努力。
她深吸一口气,继续朝前走去。地铁车厢里,人们或闭目养神,或低头看手机,或茫然四顾。没有人说话,只有偶尔传来的低语声。
突然,一阵刺耳的铃声打破了寂静。林晓雯慌忙掏出手机,看到屏幕上显示着"王总"两个字。她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喂,王总您好。"林晓雯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而专业。
"晓雯啊,今天是你入职的日子吧?"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中年男性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油腻。
"是的,王总。我现在已经在公司楼下了。"林晓雯回答道。
"好,那你进来直接找我办公室吧。"王总的语气似乎有些急促。
挂掉电话,林晓雯微微皱眉。作为一个刚入职的新人,她不应该表现出任何的不安或者疑惑。她调整了一下表情,朝着公司大厦走去。
电梯里,她遇到了几位同事。大家礼貌地点头致意,没有人跟她打招呼。林晓雯注意到其中一个人的脸上有明显的黑眼圈,另一个则不停地看表。
终于走到了目的地。林晓雯深吸一口气,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进来!"依旧是那个略显低沉的声音。
林晓雯推开门走了进去,看到一个肥胖的中年男子正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他穿着一件敞开的白色衬衫,露出圆滚滚的肚子。桌上堆满了文件和杂物,电脑显示屏上方摆着一个相框,里面是一张全家福照片。
"王总,我是林晓雯。"林晓雯说着,向前走了一步。
王胖子点了点头,示意她坐下。"晓雯啊,欢迎加入我们公司。"他的笑容带着一丝暧昧,让林晓雯感到有些不舒服。
"谢谢王总。"林晓雯保持着职业化的微笑。
"是这样的,我们公司规模不大,但是前景很好。"王胖子侃侃而谈,"你这个职位呢,主要是负责公司的线上营销和运营工作。具体的内容我会给你安排,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随时问我。"
林晓雯认真地点头。她知道现在不是提问的时候,只是专心聆听。
"另外,我们的工资是按月发放。试用期三个月,转正后底薪八千加提成,你看怎么样?"王胖子盯着林晓雯的眼睛问道。
突如其来的工资数额让林晓雯有些惊讶。这比她之前的预期高出了不少,但她并没有表现出来。"好的,感谢王总的肯定。我会努力工作的。"她恭敬地说道。
王胖子满意的笑了笑,站起来走到林晓雯身边。"你先去隔壁找小丽报道吧,她会给你详细介绍工作的。"他的手顺势搭在了林晓雯的肩膀上,轻轻捏了一下。
林晓雯身体一僵,本能地想要躲开。但她迅速控制住了自己,不动声色的退后一步,"好的,谢谢王总。那我先出去了。"
看着林晓雯关上门离开的背影,王胖子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贪婪的光芒。"嘿嘿,这个新来的身材不错嘛。"他自言自语道,"看来又有新的猎物可以下手了。"
与此同时,林晓雯站在走廊里,努力平复着心情。刚才的那一幕让她感到很不舒服,但她也明白这是职场上不可避免的一部分。她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小丽的办公室。
"咚咚咚",林晓雯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门内传来一个冷漠的女声。
林晓雯推开门走了进去。这是一间宽敞的办公室,窗边的座位上坐着一个年轻女子,正是小丽。她抬头看了林晓雯一眼,面无表情地说:"你就是新来的林晓雯吧?跟我过来。"
林晓雯跟着小丽来到隔壁的一间办公室。里面已经有几个人在工作了,看到新人进来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小丽冷冰冰地说:"这是新来的同事,你们给她介绍一下情况吧。"说完就离开了。
林晓雯尴尬地笑了笑,朝其他同事点点头。一个看上去比较活泼的女生走过来拉着她坐下,热情地说:"我叫小楠,你以后叫我小楠就行。咱们这个部门主要负责公司的网站建设和运营,平时的工作不算太忙,但是要时刻关注行业动态和学习新技术。"
林晓雯认真地听着,不时点头表示理解。她环顾四周,发现其他同事要么专注于电脑屏幕,要么在打电话,没人再理会她。
"对了,你的工位在那边。"小楠指了指一个隔断,"公司规定上班时间不准使用手机,你要是有什么事就用座机打。"
林晓雯再次道谢,然后走到自己的工位坐下。她打开电脑,浏览着公司网站,默默记下需要注意的事项。这时,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拿起来一看,是父亲发来的消息:"闺女,工作还顺利吗?要注意休息。"
林晓雯看着屏幕,心里涌上一丝暖意。她回复道:"挺好的,您放心吧。"合上手机,她继续投入工作之中。
下午5点,公司宣布下班。林晓雯收拾完东西走出办公室,发现其他同事都已经走了。她这才意识到公司并没有提供晚餐,只好独自走进地铁站。
晚上9点半,她才回到租住的小区。狭窄的楼梯上贴满了小广告,楼道里弥漫着一股腐烂的气味。林晓雯小心翼翼地爬上五楼,掏出钥匙开了门。
房间里昏暗一片,只有电脑屏幕发出的蓝光映照着整个空间。她打开灯,看到凌乱的桌面和堆积如山的衣服。林晓雯叹了口气,开始整理房间。
一个小时后,她终于弄得井井有条。林晓雯脱掉外套,换上一件舒适的T恤,然后走进厨房。冰箱里只剩下半瓶啤酒和几片面包,她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拿出食物,坐在小小的餐桌旁。
林晓雯一边吃,一边回想今天的经历。从最初的期待到后来的失望,她不禁苦笑了一下。这座城市给了她希望,又轻易将这份希望打破。她知道,未来还有更多挑战等着她。
喝完了最后一口啤酒,林晓雯站起来走到窗前。透过薄薄的窗帘,她可以看到远处的霓虹灯。那些光亮中是否也藏着无数像她一样孤独的灵魂?
她深吸一口气,对着镜子说:"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了。"然后拿起手机,给父母发了一条微信:"爸妈,我在这里很好,你们不用担心。"
按下发送键后,林晓雯觉得心中的孤独感似乎减轻了不少。她关掉灯,躺在床上,很快进入了梦乡。窗外,城市的喧嚣仍在继续,而崭新的一天,已经悄然降临。
林晓雯一睁开眼,阳光就洒满了整间屋子。闹钟还没响,她翻了个身,又闭上了眼睛。
十五分钟后,她猛地坐起身,抓起手机看了看时间——还好,不算太迟。
起床,洗漱,然后穿上昨天那套衣服。林晓雯对着镜子整理头发,却怎么也找不到合适的位置。
"头发乱糟糟的,该剪了。"她嘟囔着,用梳子简单梳理了一下。
出门前,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了那条廉价的皮包。这是她攒了好几个月的钱才买的,虽然款式有点过时,但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已经是极限了。
地铁站一如既往地拥挤。林晓雯好不容易挤上车,扶着栏杆站定。车厢里弥漫着各种气味,让她忍不住想捂住鼻子。
"小姐,请让一让好吗?"身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林晓雯回头,看到一个老奶奶拄着拐杖,费力地想挤进车厢。她连忙让出位置,老人感激地笑了笑,慢慢地走到角落里。
这一幕让林晓雯有些感慨。在这个快节奏的城市里,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似乎变得越来越淡漠。她开始思考自己是否应该试着与他人建立更友善的关系,也许能为枯燥的生活带来一些改变?
到了公司,她发现同事们都到齐了。大家正在热火朝天地讨论着什么,见她进来便闭口不言。
"早上好!"林晓雯主动打招呼,
"早。"小楠应了一声,继续低头做事。
林晓雯走到自己的工位坐下,打开电脑。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给爸爸发了条消息:"爸,我今天上班晚了十分钟。没事,我能应付的。"
发完之后,她又觉得有点傻气。这明明就是一件小事,为什么非要告诉家长呢?就像小时候一样,无论大事小事都要汇报。
随后,她将注意力转移到工作上。今天要审核一批新的文章,还要分析数据表。
上午10点,林晓雯收到一条来自老板王胖子的消息:"来我办公室一趟。"
她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是迟到的事暴露了?
深吸一口气,林晓雯敲响了王胖子办公室的门。得到许可后,她推门而入。王胖子正坐在宽大的椅子上,肥硕的身躯几乎要把整个座位填满。
"坐。"王胖子指了指对面的沙发。
林晓雯规规矩矩地坐下,挺直腰板,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砰砰直跳。
王胖子端详了她片刻,慢悠悠地说:"你入职也有几天了,感觉怎么样?"
"很好,多谢老板关心。"林晓雯回答得滴水不漏。
王胖子点点头,"那就好。我注意到你的工作效率不高,平均每篇文章的审核时间在三个工作日左右。这远远达不到我的要求,你知道我们是一个快速发展的互联网公司,效率是最重要的。"
林晓雯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王胖子继续说道:"我给你一个月的期限,我希望看到审核时间缩短到一天以内。如果你做不到,我们就只能解除合同了。"
林晓雯强忍住想要反驳的冲动,表面上仍保持着一贯的恭顺。她明白,这时候与其争论不如争取时间。
"非常抱歉,王总。我保证会提高效率,不会耽误工作的。"她诚恳地说道。
王胖子满意地点点头,"嗯,年轻人有上进心是好事。你回去吧,好好干。"
走出办公室,林晓雯长舒一口气。她靠在墙上,只觉得双腿发软。这突如其来的要求让她措手不及,但又无可奈何。她知道,自己必须想办法克服困难,否则很可能就要丢掉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了。
回到工位后,林晓雯打开电脑,仔细研究了现有的工作流程。她发现有很多地方可以优化,比如可以使用一些自动化的工具减少人工操作的时间。但是这些都需要时间去学习和尝试。
她咬着嘴唇想了半天,终于下定决心。她给父亲发了条微信:"爸,我想请您教我用一些数据分析的软件,可以吗?"
过了好一会儿,父亲才回复:"当然可以,你把具体需求告诉我。"
林晓雯心中一暖,立刻将自己的想法一股脑地告诉了父亲。出乎意料的是,父亲很快就给出了一些建议,甚至提出可以帮助她优化工作流程。
"谢谢爸,您真是天才!"林晓雯由衷地赞叹道。
父亲笑着回复:"傻丫头,我只是比你多做了几十年事而已。慢慢来,别着急。"
有了父亲的指导,林晓雯开始尝试改变自己的工作方式。她利用业余时间学习新的技术,一点点改进流程。虽然过程很辛苦,但看到成果的时候,她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一个月后的绩效考核,林晓雯成功地将审核时间压缩到了一天。尽管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但至少暂时缓解了危机。她松了一口气,同时也在思考如何进一步提升效率。
王胖子看到报告后,脸上难得露出了赞许的笑容。他拍着林晓雯的肩膀说:"做得不错,年轻人有潜力!继续努力。"
这句话让林晓雯的心情好了许多。她知道,这只是开始,未来还有更多的挑战在等待着她。但她已经准备好了,会用自己的努力证明自己的价值。
下班回到家,林晓雯迫不及待地给父亲报喜。父亲也很高兴,鼓励她再接再厉。
林晓雯放下手机,环顾四周。虽然狭小的出租屋无法与家乡的温暖小院相比,但在城市的喧嚣中,这里是她心灵的港湾。她决定奖励自己一顿丰盛的晚餐,煎两个鸡蛋,烤一根玉米棒,配上一碗香喷喷的米饭。
吃完饭后,她走到阳台上,望着夜色中的城市。霓虹灯光如同繁星般点缀在钢铁森林中,勾勒出一幅繁华而又孤独的画面。
林晓雯摸出手机,翻到一张父亲在田里劳作的照片。照片上的父亲虽然疲惫,但眼神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她记得当时自己笑着说:"老爸,您这么努力,以后我来养您!"
父亲哈哈大笑:"傻丫头,你才多大?爸爸还能挣钱呢。"
如今,林晓雯已长大成人,开始承担家庭责任。她深吸一口夜晚清凉的空气,喃喃自语:"爸,我会努力的,一定能让您过上好日子。"
回到屋里,林晓雯坐在书桌前,开始写工作报告。为了能在下次考核中取得更好的成绩,她必须不断提升自己。
突然,手机震动了一下。她以为是父亲发来的消息,兴奋地擡头一看,却是王胖子发来的:"晓雯,明天中午一起吃个饭?"
林晓雯的手顿住了。她知道这种邀约意味着什么,但又不由自主地感到一丝期待。在这座冰冷的钢筋水泥森林中,也许有人愿意倾听她的诉求,帮助她实现梦想?
纠结片刻后,她回道:"好的,谢谢老板。我会准时到的。"
放下手机,林晓雯望着窗外的夜景,陷入了沉思。在这座不夜城里,每个人都在追逐着自己的梦想。她是如此渺小,却又如此坚强。即便前路荆棘丛生,她也会勇往直前,因为这就是她选择的人生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