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来，万物复苏！
当积雪融入干渴的土地，烧荒留下的草木灰下冒出嫩绿新芽时，春耕播种的时节也到了！
立春这天，黄记肥料坊旁边准备开垦的荒地里，一大早就挤满了打春牛的无数男女老少。
打春牛，象征着春耕的开始，也寓意着打去懒惰、迎来丰收。
当然，除此之外，更是为了唤醒觉醒的土地，唤醒人们对春天的期盼。
所以，参加仪式的男女老少，哪怕身上的衣裳再破旧，那也全都浆洗得干干净净，以此来迎接新一年的希望。
“来了，来了！”
突然间，不知是谁兴奋激动的喊了一声，本就期待不已的人群，瞬间便骚动了起来。
很快，在众人期待不已的眼神中，一头泥塑的壮硕春牛，随即便在八名壮汉的抬举下，稳稳走进场中。
只见那春牛通体金黄、角缠红绸，牛背上驮着五谷，在阳光下那叫一个熠熠生辉、活灵活现。
而随着春牛入场，一身正式官服的知县冯道德，此刻也是手持彩鞭，缓步来到了春牛前。
“今日立春，万物复苏！特以此鞭打春牛，祈求北凉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话音未落，彩鞭已经随之扬起。
眨眼间，鞭梢就在空中飞快划过一道弧线，而后准确无误击打在春牛背上。
“啪！”
一声脆响，泥塑的春牛应声而裂。牛背及牛腹中填充的五彩谷粒，顿时便随之飞溅而出。
“捡到谷子吃饱饭喽！”
几乎就在谷粒飞溅的同一瞬间，欢呼声顿时冲天而起！
无论男女老少，全都争先恐后地冲上前去，争抢散落的谷粒。
见此情景，冯道德紧接着又连抽数鞭。在彻底碎裂春牛的同时，五彩谷粒也如同碎金般洒落一地。
“捡到平安谷了！”
“今年咱应该能吃饱饭了吧……”
有人捡到谷粒后立马塞进了嘴里，说是能保一年平安。
也有人在捡到的谷粒后，满怀期望的小心揣进怀里，准备带回去供奉在灶王爷前。
“老王头，你这话可是有些昧良心了哈。说得好像咱东家哪天没让你吃饱似的……”
“我说老王头，没看到县太爷都来给咱东家捧场了吗？你就把心放肚里吧，跟着东家干饿不了你！”
听到有人许下的愿望是吃饱饭，人群之中，立马就有人为黄霸鸣起不平来。
“嗨，咱这不是以往被饿怕了嘛！”
“再说了，咱什么时候说过东家没让咱吃饱的话了，你们可别冤枉人……”
转头望向场边，黄霸正跟县太爷为众人分发春饼、春卷。
而被众人针对的老王头，也是赶紧连连摇头解释起来。
开玩笑，小民百姓‘纯朴’是不假，但小民百姓也有小民百姓的智慧。
只是从今年‘打春牛’仪式的选择地，他们又哪会看不出，黄霸这东家是要起飞了的节奏。
“春耕开始！”
吃完春饼春卷子，打春牛仪式也就结束了，接下来，自然就是开耕了。
……
“吁——”
黄霸轻轻扯了扯缰绳，身前一头壮硕的大黄牛，当即便听话地停下了脚步。
“这才对嘛！”
“好死不如赖活着，做头犁地的耕牛，难道不比被人杀了吃肉来得强？”
不太熟悉的将枷担、犁头套好，满意的拍了拍厚实的牛背，黄霸随即也是扶起了犁把。
“哞！”
大黄牛似乎听懂了他的话，一声低鸣后，前蹄也是在地上刨了刨。
“啪！”
“啾……”
伴随着鞭花儿轻响的吆喝，大黄牛开始发力的同时，犁铧瞬间刺入泥土。
黄霸只感觉到手中犁头微微一顿，大黄牛皮毛下的肌肉举鼓动间，犁铧已是顺利破开泥土。
牛生第一次正式犁地，新鲜劲儿十足的大黄牛，浑身仿佛有着使不完的力气！
沙沙作响中，新翻开的泥土，顿时便像波浪一样涌了上来，带着潮湿的气息。
只不过，比起经过了几个月时间训练的大黄牛来，它身后掌犁人的技术却明显太潮了。
当大黄牛奋力向前之时，黄霸手中的犁把，却是差点儿没直接脱手了。
没办法，上辈子根本没干过这事的他，只是临阵磨枪的突击学习了一番而已！
“东家，身体可以稍稍前倾些！”
“犁把要稳住，不要掌得太松，不然就犁得太浅了……”
‘亲耕’体验生活的不只有黄霸，旁边不远处，还有冯道德这个北凉父母官儿。
为了让自己东家给县太爷留下一个好印象，几个老庄稼把式自然然是全力指导。
……
“算了算了，这犁地的活儿还真没看起来那么简单，咱还是不给你们添乱了！”
术业有专攻，专业的事还得专业的人去做。
黄霸只不过犁了一垄地不到，在这还带着几分寒意的初春里，额上却是已经冒出了汗珠。
不仅如此，费力犁出来的大半垄地，那也是犁得歪歪扭扭、深浅不一，最后还是让人再返工重犁。
“老夫还以为没什么事能难倒你呢，原来你小子也有不会的时候啊！”
“瞧你这地犁得，还没猪拱得好呢，哈哈哈哈！”
黄霸摞挑子的时候，冯道德也轻松耕完一垄地，结束了自己的亲耕表演。
“县尊过奖了，小子也不过就是个普通人，哪能什么都会。再说这术业有专攻……”
“你小子……不过说得倒也有些道理。就拿这些耕牛来说，老夫是真没料到，你能如此快驯成。要不……”
冯道德原本满脸的戏谑调侃，在听到黄霸的辩解后，却是顺势话锋一转，望向了一头头正奋蹄拉犁的耕牛。
“呃，县尊，您可是答应把这些牛借草民三年的！”
黄霸以为冯道德的称赞，是想让他提前还牛呢。
因此不等对方把话说完，赶紧重申起了两人之前的借牛约定来。
没办法，耕牛动人心啊。
谁叫他这驯牛的效率，实在是太高了呢。
要知道，在他那‘杀牛儆牛’的法子下，百余头肉牛，成功驯化成耕牛的可是达到了九十头。
也就是说，即便他现在提前还了冯道德的五十头耕牛，他也还能白得四十头耕牛。
因此，别说这些牛说好了要借三年的，就算只是为了那些牛粪，他也不可能提前归还的。
“哼，你当本官是那种出尔反尔、不守信义之人呢？”
“老夫是看你驯牛有术，原本想再给你多弄些牛来的。不过现在看来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