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洪脸色煞白,哪怕当年匈奴打到皇城根上,这位帝皇都没有如此暴怒过。
“陛下,您消消气,要怪只能怪李冬青太奸诈。”
武帝冷冷的一个眼神看过来,老太监瞬间闭嘴。
“要不是冬青为质,污了身份,他李煜怎么跟其相比?”
遥想当初自己的嫡长子天纵奇才,温文尔雅,遭受百官爱戴。
但现如今,入了军营要靠冒充弟弟的身份,才有活路!
武帝深深呼了口气,平静了下心气,暗暗叹了一声。
从李冬青入局为质开始,他便再无选择的可能,可即便如此他也不愿看见自己的儿子沦落到坑蒙拐骗,来军营里面求一点人脉。
哪怕李冬青贬为了庶民。
也不能任人欺辱!
武帝搓着手边宣纸,沉默地振聋发聩。
陈洪在旁,就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惊怒了这位暴怒中的帝王。
良久,武帝终于开口了。
“传我旨意,封李冬青漕运都督,负责后勤生计,入帐出谋划策,太行山一战许胜不许败!命他即刻起程!”
陈洪微微一愣,漕运都督历来都是军中油水最大的位置,掌管一军的军饷粮草发放事宜。
位置极其重要!
没想到武帝会把这个位置给一个刚废了的太子,看来陛下眼中还是有他的一席之地啊。
莫非李冬青还有重回太子之位的可能?
“是,奴婢这就前去宣旨。”
陈洪刚要走,就被武帝叫了回来。
“慢着,传旨给太子太傅,今日起他将入周王府,教导他帝王之道!”
即便在宫中混了大半辈子的陈洪,在听到这句话后,目光都有些颤动。
基本就是在明示了,今后周王将会继承帝位!
“是,主子,奴婢这就前去!”
……
不多时,陈洪来到周王府上。
当李煜听到太子太傅将要教导自己的时候,眼底几乎掩饰不住笑意,从身上拿下块极为贵重的金牌,放到陈洪手上。
“公公替宫里当差,跑坏上鞋都得自己担着。”
“这块玉佩是小王贴身佩戴的,不值几个钱,还望公公不要嫌弃。”
从周王从金牌说成玉佩的时候,当差半辈子的陈洪瞬间知晓什么意思。
说到底,李煜封为周王,却只能住在宫外,想要得到宫内的一手消息,只能靠自己这种皇帝身边人传递。
“那在下就谢谢周王赏了。”
陈洪不动声色收下玉佩,起身说道:“既然旨意宣完,在下也该走了,还有一道传给李冬青的旨意还没有宣呢。”
听到李冬青三个字,李煜目光闪动,想起自己今天脸面扫地的样子,怒火蹭蹭上涨。
“关于我哥的,公公方便透露不?”
陈洪顺着话头继续说道:“也没什么,就是内阁的任命驳回了,陛下决定任命他为漕运都督,掌管粮草后勤一事。”
“好了,在下真该走了,要不然完了交差,陛下又要怪罪了。”
李煜微微一愣,送别陈洪之后,眼里浮现一股格外复杂的情绪,口中喃喃不断:
“父皇还是不死心啊,居然给李冬青安排这么个肥差……”、
李煜冷笑一声,转身进了书房,陆太傅早就在这等他了。
……
“李冬青,圣上有旨,快来接旨!”
李冬青眉头一挑,那个老登又搞什么幺蛾子。
不会知道自己抢了周王明光甲,想要拿回去吧。
这可不成!
“双儿,关门,今日我要跟关将军操练操练。”
陈洪转眼就看到木门砰的关死,镇北王和姜黎转身回屋,李冬青和关烈拿起了刀。
这家伙想干什么!
还未来得及反应,就看到李冬青拿刀过来,嘴里还振振有词:“关将军,我的刀也未尝不利否。”
陈洪彻底慌了,连忙吼道:“是陛下旨意,封你做漕运都督,掌管粮草运输,后勤,可入帐出谋划策!”
李冬青一愣,当即破口大骂:“你不早说,陈公公下次这种事情进门就说,免得我没看见,伤到了你可就不好了。”
“你刚刚说封我做什么官?”
陈洪暗暗将李冬青的话,记在心中小本本上,以备随时告状。
但表面上,陈洪赔笑道:“殿下说笑了,是陛下封你做漕运都督,这可是一等一的美差,切别辜负了陛下的美意。”
“殿下当若不太懂,在下可以简单聊聊。”
说着,两手指头一搓,做出整个世界人都能看懂的要钱手势。
“陈公公,你的意思是陛下还有赏赐是吧,快拿出来吧。”
陈洪微微一愣,完全没想到李冬青居然如此无耻,他还什么都没说呢,对方就直接开口要钱。
“殿下说笑了,陛下没说什么赏赐。”
“不过殿下,您……”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李冬青脸色冰冷,直接下了逐客令:“没有,你还在这里干什么。”
“快滚,别浪费我时间。”
陈洪直发愣,自己身为皇帝身边人,就连未来帝皇为了从自己这里得到一点消息都得交钱。
怎么到了你这里不给你钱,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还没等陈洪想通,便想条死狗一样丢出门外,甚至清晰听见小侍女都在暗嘲:
“真小气,没钱来见我家殿下干嘛。”
陈洪憋着脸色通红,身为宫廷第一大太监,被个侍女骂没钱……
但他只能生生咽了这口气,站在门口尖着嗓子喊道:“殿下,比忘了即刻起程前往太行山!”
院内,听完旨意的姜黎和镇北王都走了出来。
姜黎手捧着一段暗红色的围巾,披在李冬青身上。
“太行山终年冰雪覆盖,冬青哥儿,可别冻坏了。”
李冬青牵着姜黎的手,柔情地望向对方,她还是那般温柔。
“等我回来。”
眼见两人都快亲上了,镇北王不合时宜地轻咳两声:“咳咳,小子!”
李冬青翻了翻白眼,看着已经换上明光甲的岳丈没好气地说道:“何事?”
“五日,就五日!”
“别忘了寻回粮饷!”
李冬青稍微正经一些,沉声道:“定不辱命!”
“关烈,召集一千名虎威军我们走!”
李冬青即将迈出门口,镇北王忽然出声:“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小子别让我姑娘守了活寡!”
“知道了!”
关烈集结虎威军,李冬青一声令下,整支部队开拔,太行山并不遥远,距离京城三百里。
虎威军都是精锐中精锐,这点距离一日便可抵达。
李冬青出了军营,行至城门,而在那一个人等候多时。
他身披黑袍,仅仅是站在那里就如同不可逾越的山巅,李冬青一眼就认出来了他的身份。
当今的帝王,曾经的父亲。
武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