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军营,李冬青换了身最华贵的衣服,跟双儿来到郊外军营,运军饷的马车也停在这里。
军饷入营,需要众多手续,速度也就慢下来了,李冬青和双儿一路走来,倒也刚好跟上。
只见营外草木稀疏,还没入营,就听到里面喊杀声滔天。
身旁跟着的双儿躲在后面,乌溜溜大眼睛四处张望,刀枪剑斧寒光无边,甚至空气里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那些兵卒目光就跟饿狼死死锁定两个人。
吓得双儿死死拽着李冬青衣袖,从未想过这个懦弱的太子敢来这种地方。
更没想到来这里是为了招收军队打悍匪。
最没想到太子要招收的还是里面最为精锐的虎威军!
紧着声:“殿下,这里太渗人,您能成么?”
李冬青直勾勾盯着马车上依稀闪烁的白光,吞了吞口水。
“一车银子得有多重呢?”
双儿下意识扫了一眼,满脸向往的说道:“怎么得有五千两!”
“好,五千两,都是我的了!”
听到李冬青猖狂的话,双儿一愣,好意提醒:“殿下,那是周王赏给军营的。”
谁知,李冬青淡笑一声,豪横说道:“我弟弟的,不就是本太子的?”
“李冬青附在双儿耳边:待会……”
双儿大惊,眼睛里升起畏惧,怯怯说道:“这抓住可是会杀头的!”
“怕了?走呗,强留你了?”
说着,李冬青独自大步上前,还没等双儿做出回应。
马车停了下来,驾车的太监尖着嗓子喊道:“虎威军的,还不快过来!”
李冬青停下脚步,抬头望去,整个虎威军营如同处在边关黄沙之中,烈日当头,身在冬九腊月当中寒风刺骨,那些个兵卒袒露上半身操练不是感觉不到冷。
而是没有衣服穿!
整个虎威军营在这一片驻军区域里面,破败的只有几件草屋。
许多兵卒没了裤子,只用破布遮盖一些重要部位。
寒风中瑟瑟发抖。
“大人,是要发响银了么?”
只见一个身高七尺,眼睛瞪得如同龄,肌肉爆炸但却密布伤痕的将士,期待无比问道。
他们已经欠饷一年了!
要不是镇北王接济连饭都吃不起。
还未等那个太监说话,一个稚嫩而有胆怯的声音响起:
“不发!”
话音刚落,整个军营顿时寂静的针落可闻。
无数兵卒的眸子看着说话的双儿,好像要将其生吞活剥,更有些军功傍身的卒子直接开口骂道:
“不发军饷,带着银子来这玩蛋啊!”
“他奶奶的,老子一年没见银子啥样,上面还让不让我们这些当兵的过日子了!”
双儿仅仅是一个侍女,哪里见过这等阵仗,畏畏缩缩的退了好几步,眼看那些震怒的兵卒都拿起了刀。
她大眼睛里水雾升腾,忽然身后传来极尽温柔的声音。
“别怕。”
旁边的太监差异无比盯着两人,这饷银明明是周王特意嘱托来犒劳虎威营的。
但看到对方气宇轩昂,即便是在这煞气冲天的军营都闲庭若步,一片怡然自得的神色。
而且身穿八爪金龙服,这是只有太子能穿的衣服!
太监疑惑的挠了挠脑袋,当今太子不是罢免了么。
他又是谁?是哪位从未谋面的王爷?
李冬青似乎看穿对方心中所想,轻声道:“孤,今日微服出巡,听闻有人贪墨钱两,所以特来看看是不是真的……”
听闻此言,太监确信无疑,面前的这位就是自己没见过的王爷!他吓得连忙跪了下来:“奴才绝没有做过!”
李冬青满意的点了点头:“嗯,如此甚好。”
而刚才满身伤痕的兵卒,瞅着李冬青的样子,当即避让开来,看着旁边最弱小无助的双儿,凶性大发!
凶狠无比的对着双儿怒道:
“你是何人?”
“又奉谁的命令,不让发配饷银!”
刚才就水雾漫天的双儿,见到那壮汉狰狞的面孔,一下就哭了出来。
李冬青眉头微皱,这让他想起欺软怕硬的领导们。
那些个生而为人当做狗的玩意。
想来这厮,也是一样的狗东西。
“回话,听见了么!”
忽然,啪的一声!
巴掌声回响整个军营,这些兵卒认不出来李冬青身份,但知道对方就要死了。
那个汉子,可是虎威军头目,镇北王手下的一大悍将。
曾在战场斩杀匈奴共一千二百三十九个脑袋,封‘千人斩’!
赐名关烈!
上次有个大官儿来视察,要拿他们甲胄,关烈气不过,废了对方一条胳膊,结果……
整个部队不过甲胄全部拿走,还被罚三个月粮饷。
众人无尽唏嘘,旁边太监却是偷偷笑了出来。
一群傻当兵的还不知道自己招惹了那个王爷。
“怎么你想动我?还是我的侍女?”
李冬青冷眼看着关烈攥着刀柄的手青筋暴起,拔出来一寸,寒气逼人,显然对方处于极度的愤怒当中。
随时都有可能暴起杀人,一块铜浇铁铸的令牌狠狠砸在关烈鲜血直流的脸上。
顿时场上的人屏住呼吸,关烈看清令牌,牙关紧咬,居然是镇北王的虎符!
李冬青冷声训道:
“你动下试试,刀露出一寸,就是意图不轨,抄家灭族!不信,你往这里砍一下试试看!”
李冬青指了指自己的脖颈,只有一刀下去,绝对当场横尸。
关烈双目几乎喷火,握着刀柄的手都在颤抖,但还是缩了回去。
“不敢,就把刀收回去,少在这里丢人显眼,滚!”
李冬青看见关烈屈辱收刀回鞘,单膝跪地,双手抱拳,憋屈无比的低下了头。
关烈牙关紧咬,四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属下关烈,参拜将军!”
众兵卒顿时跪伏拜贺:“参拜将军。”
旁边的双儿,眼中崇拜无比。
第一次觉得自家殿下如此威猛,悄悄贴的跟近了些。
“哼,算你懂事。”
李冬青再看了一眼满是疮痍的虎威军营,他知晓这些兵,过得有多惨,也看得出来名叫关烈的汉子,是为了那些兵卒冒犯自己。
但他要的是绝对忠诚自己的部队,如果只靠一点点军饷就能收服军心的话。
那么最有钱的地主,怎么当不了皇帝?
就像别人缺钱你就给钱,他会懂得感恩么?
不会!
要给就要给的有价值!
他漠然说道:“周武军队向来军纪严明,冲撞上司,该当何罪?”
“回大人,一百军杖。”
李冬青眼睛微眯,毫不留情道:“如果没猜错的话,你是这里的头目吧,一人犯错,全军连坐,这是军队规矩吧?”
关烈一怔,顾不得军法,连忙抬头望去,磕头求饶:
“大人,错在我一人,与他们无关。”
李冬青冷漠无比:“给我一个理由。”
关烈头磕的更响,以至于额上染血,但咬着牙关,不知如何说起,军队欠响一年有余,许多兄弟都没了口粮,他们这支精锐更是表面风光。
其实私下里,顿顿白菜煮水,稀粥做饭。
还被监军安排更高强度的训练。
许多兄弟都饿出来病来,要是再打一百杀威棒,人不死也废。
“大人!”
“我有一言要说!”
关烈猛地起身,噌的抽出刀来,吓得旁边的太监连连躲在李冬青身后,甚至推了一把。
双儿却忽然挡在李冬青身前。
李冬青心里一暖,微眯着眼睛看向关烈。
“兄弟们挨不住打,若你要罚,我一命抵一命便是!”
说罢,关烈就要抽刀割向咽喉。
他不能再为了自己,苦了兄弟!
这时,李冬青声音响起了
“我是来赏你们的,你怎么还要寻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