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箱车在戈壁上蹦跶得像只跳蚤，我死死攥着发烫的方向盘。仪表盘上血红的倒计时刺得眼睛生疼——【23:17:09】。后视镜里，红绫正对着化妆镜涂口红，狗头金吊坠在她锁骨上晃悠。
"油门焊死了？"苏九把扳手拍在操作台上，"每小时蒸发的水够买你三条命！"
我猛打方向盘躲过流沙坑，突然被电流般的刺痛扎进太阳穴。指尖刚碰到水箱阀门，三十年前的画面洪水般灌进脑子：地下水库崩塌的瞬间，锈蚀的管道像垂死巨蟒般扭曲，逃生的人群被水压挤成肉泥......
"要死啊！"红绫的钩锁突然缠住我手腕。车头险险擦过黑市锈迹斑斑的铁门，守卫的霰弹枪管卡进车窗缝："哪条道的？"
"卖水的。"我拧开瓶盖当头浇下，水流过引擎盖滋啦作响。死寂中突然爆出吞咽口水的咕噜声，几十双血红的眼睛从帐篷后探出。
"草！真是水！"纹着机械臂的壮汉刚吼出声，人群就像丧尸围城般涌来。红绫踩着车顶架起脉冲枪："排队！插队的吃枪子儿！"她甩出钩锁缠住个扒车的混混，直接把人挂上路灯当警示牌。
"三瓶盖换一升！"我吼得嗓子冒烟，手指摸到阀门时又一阵战栗。这次看到的是永生科技的水源净化厂——戴鸟嘴面具的人正往蓄水池倒蓝色药剂。
"当家的！"蒙面女人颤抖着递来铁盒，里面躺着发霉的压缩饼干，"我孩子..."她怀里婴儿的哭声比野猫还细弱。
我舀了半瓢水塞过去："送你的。"红绫的子弹擦着我耳朵飞过，打爆个想偷水的机械义肢："装什么圣人！"
装甲车的轰鸣碾碎喧嚣，白西装胖子弹来枚硬币。我接住的瞬间掌心刺痛，芯片投影出吐信的双头蛇："明早十点，送万吨水到坐标。"
人群突然炸锅。小柒的警报声刺破耳膜：【辐射病发作倒计时：5小时】。我手背青筋暴起，皮肤下泛着金属光泽。
"喂你的！"红绫突然塞来块狗头金，内侧刻着"别信双头蛇"。她凑近时火药味钻入鼻腔："刚才那女人塞你裤裆的。"
黑市在后视镜缩成黑点时，爆炸的火光染红天际。蒙面女人站在屋顶撕下面巾，机械脸在火光中冷笑，比着割喉手势。
苏九突然掰过我的手："别碰阀门！"她指尖点着我暴起的血管，"共情症发作会要命。"纳米熔炉在腰间发烫，吞下最后一块锈铁吐出抗辐射药。
我吞下药片苦笑："这钱赚得烫手啊。"红绫哼着荒腔走板的小调，弹壳一颗颗抛向落日。倒计时在暮色中跳动，像悬在头顶的铡刀。
矿洞口像被巨兽啃过的烂牙，我举着盖革计数器直哆嗦。表盘指针疯转的滴答声里，红绫踹来块石头："尿裤子了？"
"你行你上！"我把计数器砸过去。苏九突然拽着我后领往后拖，探测仪红光扫过辐射标志："机甲能撑二十分钟，够你挖三斤铀矿。"
岩壁的触感让指尖发麻。机械共情带来的画面里，永生科技开采队的激光钻头正在岩层间游走，蓝色工装的人往矿脉注射着粘稠液体......
"发什么呆！"红绫的钩锁卡进岩缝。我们蹚过满地酸液，小柒突然尖叫：【检测到活体反应】。苔藓成片剥落，六台机械守卫眼冒绿光，关节处还沾着血肉碎屑。
"这是矿工坟场！"苏九的电磁雷炸飞领头守卫。我抓起铀矿塞进熔炉，新造的声波手雷震得守卫集体短路。红绫趁机绞碎控制核心，扯出带血的工牌："XC-307...是人体实验编号！"
矿洞深处传来心跳声。小柒的扫描光束停在一米厚的防弹玻璃上：【生命体征：人类，心率30...心电图倒置】。镇长泡在培养舱里对我眨眼，机械蜈蚣正往他脊椎注射卵囊。
"快...毁掉..."镇长喉咙里传出合成音。红绫的脉冲枪刚举起，整座矿洞突然震颤。岩壁渗出腥臭粘液，三十米高的机械蜈蚣破土而出，每节躯干都嵌着张人脸。
"跑！"苏九拽着我往通风管钻。蜈蚣头顶的人脸咧嘴笑，镇长扭曲的面孔在复眼里闪烁："你们逃不掉的......"
我们撞进运矿车时，我摸到红绫塞来的狗头金。倒计时突然重置——【00:23:57】。小柒的投影在颠簸中闪烁：【侦测到永生科技主脑信号...与机甲核心同源】。